我被她说的有些脸热,蒋雨池或许知道自己私下的话被揭穿,忙道:“好了小翠,不许对顾师弟这般无礼。”她将关翠翠往后拉了拉,又朝我抱了一拳道:“顾师弟,这次是个误会。我师父重伤未愈,不能前来贺你新宅,所以叫我们来请你,今晚师傅在本门设宴,请顾师弟一定到。”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我也抱了一拳,道:“秦师叔邀请,在下一定过去。”
蒋雨池道:“那我把这话带给我师父,告辞了。”
“告辞。”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赵紫梅和楚茜她们连忙跟上,关翠翠还想对我说些什么,但终是没开口,只是快走出门口时狠狠的瞪了杨冲和张翰一眼,才堪堪跑将出去。
直到她们几人出了大门,何云才转过头来往门口看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道:“真是一群聒噪的娘们,叽叽喳喳没完没了。镖头,我……我去处理一下伤口。”说完,他也匆匆跑开了。
门外,蒋雨池她们几人已不见踪影。大厅里,杨冲和张翰伸长了脖子朝门口看着,杨冲拍了拍张翰的肩头,有些喃喃的道:“女人真是奇怪,这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
张翰肩头也有刀伤,被杨冲这么拍着,似忘了疼,竟有点茫然的道:“女人的心思就是海底的针,搞不懂她们怎么想的,不过冲哥,她们的脸蛋挺白的,身段也极好。”
秦媚娘的邀请,我们是傍晚时分去的。我将百里徒他们几个镖师都带上了,一来是想让何云他们认识认识静心斋的弟子,二来拿了些丝绸布匹,向蒋雨池她们几个女子赔罪。
静心斋门派的大门比谢府的大门要气派好看的多,虽然气派,但难掩秀气,连门头上“静心斋”三个大字都写的细长,如同亭亭少女一般。
我们到了静心斋的大门口,周怀仁上前敲了敲门,马上,那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静心斋六弟子沈莲探出了脑袋,笑道:“顾师兄你们来了,师傅等你们多时了,快请进。”
我笑道:“请。”
她和另外一个女弟子将门朝两边打开了,等我们进去之后,她们又将门闭上,沈莲一伸手,笑道:“顾师兄,这边请。”
和谢府不同,静心斋的大门里没有影墙,进门便是一座荷花池塘,池塘里假山凉亭应有尽有,边上种满了桃花树。
此时正值春季,满前院的桃花开的很旺,香气逼人,百里徒他们直看个不停,杨冲调侃道:“女子门派就是不一样,进门就是满园的桃花,真好看。”
杨冲口无遮拦,这话被前面的沈莲听到,回头笑道:“这些桃花都是师傅亲手栽的,师傅很喜欢桃花,每每死去一位弟子,她都会种上一棵。”
这女子看着文文静静的,即使上午关翠翠她们与何云那般闹腾,她也一直不言不语,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同样波澜不惊,杨冲倒谄笑了笑,道:“原来是秦前辈种的。”
沈莲轻轻一笑,不以为意,看着我道:“师傅之所以喜欢桃花,是因为她所创刀法皆是出自桃树花开花落,有感而创,故名曰桃花刀法,最适合女子修炼。”
听她介绍,我跟着道:“你们静心斋就这一种功法么?”
沈莲身边另一名女子闻言道:“可不是这样的,我们师傅还有两套压箱底的功夫,双子刀法和鸳鸯刀法,只可惜那两套刀法所需人数更多,威力更大,我们门派现在人少势微了,不过八十多人,一直使不出来,若是换做以前两三百人时,可以结两个鸳鸯刀阵哩。”
百里徒奇怪道:“既然你们有这么厉害的刀法,为什么不多招收些弟子?”
那女子道:“如今的江湖,愿意习武的女子太少,哪里能轻易招的到人?即便我们,也都是孤儿,被师傅收入门下的。”
她说的是两狼山一战吧?我想着。那一战之后,静心斋的确死了不少弟子,不过毕竟是女子门派,论单打独斗,多少不能和汉子们相比,结阵对敌以多对少才是明智。当然,若是武功高强如少白道人那般,自当别论。
沈莲和这女子在前为我们带路,穿过桃花池,又经过三两处厅堂,一路上两位女子滔滔不绝讲了许多静心斋的事情。
原来,她们静心斋也分内外弟子,原本关门弟子有数十名,除去两狼山一战和昆仑一战,以及前几日被项山城杀掉的萍儿女子,现在还有九名,其余外门子弟现在有七十三人,整个静心斋的弟子加起来不过八十余人,规模连天下镖局也不如,不过却比铁剑派规模要大一点,和以往比较,现在可以说有些没落。不过静心斋人数虽然大减,但在岷州城里的地位仍令人不敢小觑。听沈莲说,她们在城中经营了七八座酒楼,十几处油坊和粮仓,还有布匹、金玉、酒水以及牲畜买卖,这些她们在城中也都有固定的门店场地,甚至她们经常与官府中人合作缉拿要犯,从中获取赏钱。不过她们静心斋的生意主在城内,很少出城,也不扩大,沈莲说是秦媚娘考虑安全问题,才在门中定下的规矩。
其实,她们两个女子说的这些生意,和铁剑派在福州也多有相同,只不过铁剑派没有她们静心斋做的大,所涉范围不广,更没有她们赚的钱多。而和她们相比,天下镖局就更显得捉襟见肘的多,一直做的是走镖的买卖,也就是到了岷州,我们才有做其他买卖的念头。
在穿过一处粮房时,我们来到了一片偌大的练武场。这处练武场比谢府的练武场要大得多,周围支满了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兵器,走进这里,我才能真正感受到江湖门派的气息。
此时,练武场里正有数十名女子说笑,练武场中间搭了个大戏台,戏台前摆着数十张大圆桌,一群女子嚷嚷不停,热闹非凡。
一见我们过来,这些女子都止住了声,纷纷朝我们递来目光,秦媚娘一身长裙窈窈走来,身后跟着蒋雨池、关翠翠几个女子。
见她们走来,我也快走了两步,抱拳道:“顾天拜见秦师叔。”
秦媚娘脸色仍很苍白,但精神头好了很多,一脸笑意道:“好好,来了就好,顾贤侄,这边坐。”
她指的是戏台前的一个大圆桌,可坐二三十人,秦媚娘居中而坐,让我坐在她身边,她另一边坐的是蒋雨池,坐下后,秦媚娘转头道:“紫梅,吩咐厨子上酒上菜。”
赵紫梅闻言抱了一拳,忙跑开了,秦媚娘看着我,笑道:“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特意请来了岷州城里有名的大厨和戏子助兴。”
我跟着笑道:“秦师叔,您太客气了,能来静心斋一睹众师姐师妹英姿,我们也倍感荣幸。”
秦媚娘淡淡一笑,目光扫过,道:“都是自家人,我小小静心斋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这些都是你镖局的镖师吧?果然个个精明。”
秦媚娘是一派掌门,言谈举止间不免透着长者气质,何云百里徒他们很少碰见,静心斋又是女子门派,他们来的时候还有说有笑,坐下来后,一个个却闷不吭声了。
“都是镖局里的镖师。”我点着头,逐个介绍道:“这是百里徒,何云,杨冲,李书白,朱奎张翰。秦师叔,他们都年长于我,对我照顾有加,我镖局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们在打理。”
秦媚娘一一看过,目光落在百里徒身上,抱歉笑道:“百里镖师便是那晚搭救我们的吧,失敬失敬。”
见秦媚娘抱歉,百里徒马上跟着抱歉,道:“哪里哪里,都自己人,你……秦师……”
他坑坑巴巴半晌,话也说不全,却扭头看了看我,我情知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秦媚娘,忙接道:“百里大哥,秦师叔是我长辈,你不必跟我一样称呼,唤一声前辈即可。”
百里徒有些恍然,这才看着秦媚娘,续道:“啊对,对对,都自己人,秦前辈不必客气。”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却惹得蒋雨池她们一众女子一阵娇笑,百里徒一脸木讷,摸了摸后脑勺,道:“难道我又说错话了么?”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来,蒋雨池她们笑的更欢了,关翠翠笑道:“百里大哥,你没说错话,我们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百里徒憨笑道:“我哪里有意思,你们才挺有意思,声音跟百灵鸟一样响,呵呵。”
他短短两句话,又惹得蒋雨池她们一阵摇曳笑声,我心道她们笑的不仅是百里徒说话耿直,更是笑他憨态可掬的样子,杨冲自然也看出来了,大有替百里徒解围的意思,拉了拉百里徒的衣角,道:“百里大哥,我们还是少说话,秦前辈在这里呢。”
他话刚落,对面的关翠翠忽然挑眉道:“呦,大家坐在一起不就是热闹么?你怎么还不让百里大哥说话了嘞?”
杨冲谄笑了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
关翠翠嘴角含笑,一双美眸直盯着杨冲打转,抢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