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轮回之主。”守护者的声音在王腾的神海中回响,带着一丝亘古的疲惫与催促,“你必须在那颗太初星辰彻底归于死寂之前,取得它的活体心核。这是唤醒渡界方舟唯一的机会。”
王腾立于虚空,刚刚铸就道坛的身体仍处在一种被掏空后的虚弱中,每一寸神魂都透着针扎般的刺痛。
他遥望着星图坐标指向的远方,那里,一团黯淡的、正在不规则脉动的光晕,如同一颗濒死的心脏。
“你要小心。”守护者的警告再次响起,“星辰的终末,是宇宙中最‘美味’的盛宴。它死亡时释放的湮灭脉冲,会吸引来那些以终末能量为食的秃鹫——宇宙死灵。你的时间,不多。”
王腾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撕裂暗物质宇宙,径直射向那颗垂死的星辰。
越是靠近,那股毁灭的气息便越是令人窒息。
这颗太初星辰的塌缩远比想象中更加狂暴,它不再是缓慢地熄灭,而是在进行一场剧烈无比的自我解体。
一道道狂乱的能量流,如同垂死巨兽甩出的血鞭,在周遭的宇宙空间中肆虐抽打,任何靠近的物质都会被瞬间汽化。
王腾的神魂之力如置于烈火之上,被迅速地蒸发消耗。
仅仅是维持自身不被这股能量风暴撕碎,就已经耗费了他残存的大半力量。
他停了。
再往前,就是强行突入,用肉身硬抗星辰崩灭的伟力。
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的瞬间,周遭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
数团庞大到足以遮蔽星系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更深邃的虚空中浮现。
它们没有实体,形态宛如扭曲的星云,却散发着比黑洞更纯粹的死寂与贪婪。
宇宙死灵。
它们被星辰的死亡芬芳吸引而来,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这片空域彻底封锁,每一条可能的突进路径,都被它们那无形的、吞噬一切的巨口所占据。
内有天灾,外有强敌。
王腾眼中的决绝之色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放弃了硬闯的念头。
下一刻,他就在这片狂暴的能量风暴与死灵的环伺之下,于虚空中盘膝而坐。
嗡——
六道轮回的宏大虚影在他身后无声展开,不再是之前那般威压诸天的霸道,而是如水银泻地般,柔和而坚定地渗入周遭的法则之海。
他要做一场宇宙级的外科手术。
“地狱道,镇!”
王腾双眸紧闭,口含天宪。
身后那巨大的轮回盘中,地狱道的部分骤然大亮。
一股森然而肃穆的审判意志跨越空间,直接降临在那颗狂暴的星辰之上。
它并非要毁灭星辰,而是以至高秩序镇压其混乱的毁灭意志,强行将那狂乱的自毁冲动,约束在一条“有序”的死亡轨道上。
星辰的能量脉冲,肉眼可见地平缓了一瞬。
“饿鬼道,吞!”
紧接着,饿鬼道的符文流转,在王腾身前化作一个深邃的漩涡。
那些从星辰上逸散出来、足以撕裂神魔的狂暴能量流,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被那漩涡疯狂地拉扯、吞噬,经过炼化,转化为最精纯的本源能量,反哺着王腾近乎干涸的神力。
他将星辰的毁灭,变成了自己的补给。
最后,王腾的指尖,一黑一白两道本源气息悄然浮现,那是“生”与“死”的极致显化。
他将自己的神念附着在这两道气息之上,如同一根最精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入星辰的湮灭进程之中。
这是一场与宇宙伟力的豪赌。
他以死亡本源为刀,悍然加速了星辰外层的塌缩与死亡,让那厚重的星壳在短短数息之内走完了原本需要数万年的历程,层层剥落,化为最纯粹的粒子流。
同时,他以生命本源为盾,死死护住位于星辰最中心、那最后一丝即将熄灭的生机火种。
剥离,加速,维系。
王腾的神魂在生与死的界限上疯狂舞蹈,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七窍之中甚至渗出了金色的神血。
那些宇宙死灵察觉到了星辰核心的异变,发出无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中心挤压而来。
但已经晚了。
就在星辰外壳彻底燃尽,整个星体即将向内塌缩为无限致密的奇点的前一刹那――
就是现在!
王腾猛然睁眼,眼中黑白二色流转,探出的手掌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毁灭法则。
“收!”
随着他一声低喝,一枚拳头大小、通体剔透、内部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流转的活体心核,被他从那毁灭的终点硬生生拽了出来!
几乎在同一瞬间,失去了心核的星辰残骸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轰然向内坍缩,化作一个吞噬万物的奇点。
那恐怖的引力余波瞬间爆发,几头冲在最前方的宇宙死灵连反应都来不及,庞大的星云之躯就被扭曲、拉长,惨叫着被卷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
王腾手握着那枚温热的、充满磅礴生命力的星辰心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转身,回归自己的轮回战舟,没有片刻迟疑。
他将那枚自守护者处得来的、冰冷死寂的方舟核心置于舟心,再将刚刚到手的、滚烫的星辰心核按入其中。
最后,他引动自身本源,将整个轮回战舟作为熔炉,开始对三者进行终极融合。
嗡!
就在三者气息相连的刹那,战舟之上,那面原属于第五战将“巡天”的不灭战旗,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冲天神光。
古老的战意被星辰心核的生命力彻底激活,旗帜上那模糊的图腾化作一道凝实无比的金色信标。
咻!
信标之光撕裂了宇宙的维度,无视了时空的距离,径直射向了宇宙的终点――归墟。
紧接着,自那片代表着万物终结与起始的归墟深处,一缕沉睡了亿万载、仿佛连时光都要在其面前凝固的恐怖意志,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光芒惊醒。
那道意志,跨越了无尽虚空,精准地锁定了新生的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