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这声问候夹杂着一股磅礴的力量，铺天盖地地朝着林沐涌来。
这股力量看似嚣张霸道，实则却没有给林沐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反而像是融进了四周的空气中，拂过林沐全身上下的每一寸。
是一种包容的力量。
“你有什么想问的？”世界意识见林沐沉默，便率先开了口。
“不是您叫我来的吗？”即便996说它只是个残缺的世界意识，但林沐并没有因此就轻视它，反而是按兵不动，等着世界意识的嘱咐。
“也是，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世界意识顿了一下，继续道，“孩子，我时日无多了，想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林沐不解，自己目前黑户一个，还绑定了两个来历不明的系统……这世界意识怎么会找自己做交易？
林沐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她只认为自己是第一个来到这里，且可以出去的人。世界意识许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想着与自己做交易吧。
世界意识虽无法读取林沐的思想，但能感受到林沐头脑风暴时，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
于是暗自点头，觉得它能在即将消散之际，遇到的人是林沐，运气还不赖。
“想必你所绑定的道已经告诉你了，这个世界曾经是个真实存在的维度，如今却成了这样……”世界意识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尽是无奈与愤怒。
林沐在意的却不是世界意识的情绪，而是它方才提到的……道。
是指什么？
道路的道？
还是道义的道？
思来想去，林沐觉得自己真笨，下意识拍了拍脑袋，心想：这道路的道，和道义的道，还不都是一个字啊！
可这一举动，却是看傻了世界意识，它没想到自己在这儿掏心窝子的声泪俱下，眼前这人居然半点儿没在听！
还自己锤了自己一下，这是在干什么？
许是察觉到了世界意识的情绪，林沐反应过来，立马抱歉道：
“啊，不好意思先辈、呃……大佬？也不对……老天爷？”
“你可以称呼我为天道。”世界意识及时打断了林沐，就怕从她的口中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称呼来。
“天道？嘶……”林沐听到这穿越气息浓厚的名字，有一瞬间的出戏。
而世界意识仿佛看透了林沐的想法，便开口道：“所谓世界意识，世界主宰这些……不过是对我们这类存在的一种客观描述，而天道——才是我主观存在的意义。”
“大道三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天道顿了顿，看林沐并没有太大反应，继而话锋一转，“孩子，你可以去问问你所绑定的道，它应该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您是指996？”林沐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久久……什么？”天道不解，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啊，就是它现在的名字，或者说是一个代号？”林沐解释道。
“嗯，称呼罢了，人类总是赋予我们奇怪的称谓。究其本质，殊途同归。不过是遵循着不同人类的认知系统而变化罢了。”天道悠悠道。
“多谢天道指点。”
此时林沐的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一般。
脑子里缠绕成一团的思绪，好像也找到了正确的拆解角度。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来这里？”
这些一直深深埋在林沐心中的疑问，这些略带着怨气和无奈的根本问题，好像也有了一个模糊而又确定的答案。
之所以既模糊又确定，是因现在的林沐，还未走完她该走的道，但此刻的林沐，已经稳住了心智。
天道见此，便知林沐悟了。
“孩子，你不用谢我，万事万物，有因才有果。”天道的语气愈发慈爱了起来。
“那您之前说的交易，是指什么？”林沐没有忘记这一茬，于是连忙问道。
……
残缺的天道，本就无法再继续支撑这个世界的运转了，又惨被人造系统趁虚而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干预和改造。
天道的能量早已透支，它不愿看到自己长久以来守护的一方天地，沦为虚拟构建的幻影，沦为他人利用的测试工具。
因为当第三类世界，彻底失去了天道后，这里原本残存的原住民意识，也会随之消散。
从此降级为伪世界。
至于林皓如和叶穆阳的来历，天道也透露了一些给林沐。
这里原本就是一个修仙世界，林皓如和叶穆阳是这世间，最后幸存的两位大能。
它们的肉身虽毁，意识却保留了下来，飘散在这片即将枯竭的天地之间。
天道召回了两位大能的残留意识，并加以引导，这才让二人成功“附身”到虚拟游戏人物中去。
但附身之后的意识残留，由于融合不当，所以变相“失忆”了，他们只是有了意识，却全然不记得自己生前的经历。
至于像白村长、叶素秋这些“被唤醒”的Npc，则是天地法宝——墨翡魄心的功劳。
它在最后的大战中，虽然没能保住无辜的子民，却锁住了万千无辜的灵魂。
然而，这些灵魂同林皓如和叶穆阳的残志一样，没有记忆。
这些人在明，天道和墨翡魄心在暗。
天道认为——既然人造情绪系统，赋予他们的【世界设定】是[游戏人生]。
那么何不顺势而为？
于是，便有了Npc觉醒并反抗的【任务梗概】。
至于天道所谓的交易，其实就是希望林沐能够瞒着【情绪收集系统】，将墨翡魄心一并带走。
并且在以后，若是遇到机缘，能将墨翡魄心这一宝物留在那里，让其能量得以延续。
墨翡魄心是这个世界的天地至宝。
其重要性，就好比是大海的泉眼，国家的玉玺，驱动器械的电力。
是一切能量的源头，蕴含伊始的力量。
就连受损的天道，也是受了墨翡魄心的滋养，才得以撑到现在。
天道还告诉林沐，若是她能将墨翡魄心带走，并安置妥当，那么林沐就与其产生了一份能量纠缠，俗称——因果。
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这也是天道和墨翡魄心对于林沐的补偿，毕竟林沐的身份特殊，她身兼两套系统。
可天道只与林沐绑定的道——也就是996有过短暂的交流。
它并不知道林沐在【情绪收集】这个人造系统那边，已然是个黑户了。
所以这个交易原本要冒的风险，在林沐这里约等于零。
——
告别了天道的林沐，在深度思考一个问题。
原本的她，只认为Npc是虚拟游戏，像李不凡这样的玩家，才是来自现实世界的。
而现在的她，明白了被设定为Npc的人才是真实存在过的，李不凡他们才是系统虚构的程序设定。
果然正如这次的任务主题一般——虚虚实实。
虚中有实，实中带虚。
这次的任务经历，着实是颠覆了林沐的认知。
不过也让她也彻底想通了一些东西，至于【情绪收集系统】，咱们走着看吧……
她林沐可不想做一个被人摆布的工具人。
之前虽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却没能力反抗，而现在的她，则是有了方向和底气。
因为，在林沐离开之前，天道还告知了林沐一个有趣的事情——
它曾在某个人的口中听说过，他不称呼它们为“道”，而是把类似996这类的存在，尊称为【神明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