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有些颠簸的车厢内略显昏暗，与布莱克完成了交易后携带着装有这两份关键情报的公文袋，一脸平淡的陈锋正靠坐在自己那辆指挥型号的激流ACV中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最高议会大厦。
几次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端坐于陈锋对面的凌戟在思来想去后最终还是决定出声开口。
“长官，有些话我也许不应该说。但守护者坦克毕竟是我们现役的制式主力装备，就这样卖给那个布莱克，先不说这笔买卖盈亏与否，可对我们新编风行市卫队而言是不是有点割自己的肉喂饱别人的意思......”
冷不丁地听到凌戟这样一番话，沉默了半晌后的陈锋仿佛是无奈般地冲着这位自己的得力副手摇头笑道。
“你这小子，还挺会用形容词的。”
一笑过后随即调整了神态，将语调恢复至正常状态的陈锋随即在这只有二人的舱室内开始款款而谈。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凌戟。你觉得这末世中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组织拥有生产组装守护者坦克这类尖端重装备的实力？”
听到陈锋的问题后默不作声，思索了足足半晌的凌戟终于好似明白了点什么东西一般缓声达到。
“好像...应该是没有其他组织会有这样的能力，毕竟在这之前我连守护者坦克这种东西听说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见过了。就那些穷的连步枪都是东拼西凑自己DIY的组织，别说是主战坦克了，我估计造汽车都能要了他们的老命。”
啪——
两手一拍，开口出言。只是陈锋接下来的话语中却一改方才的平淡后多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这不就得了，就像你自己说的，凌戟，你能指望这些连汽车都造不出来的废柴们拆解吃透我们的守护者坦克并加以仿制吗？”
“退一步说，这批守护者坦克已经被我派人紧急拆除了车顶上弱点分析指示仪的外设装备，只保留了整个坦克最基础的中央火控计算机。布莱克这帮人拿到坦克测试后就算发现不对劲，也顶多只会在中央火控计算机里找到弱点分析指示仪的软件程序，没了最关键的外设他们连这程序是干什么的都不会明白。”
顿了顿口气，话锋一转的陈锋开始继续阐述自己脑海中已然组织好的后续内容。
“第二点，这批守护者坦克我并没有给他们配置更多的后备弹药，每车所装备的炮弹只有随车常备的一个满填基数。”
“守护者坦克所装备的90毫米的滑膛坦克炮的炮弹是一个很精妙的口径，凌戟。这种炮弹与战前通用的北约120毫米滑膛坦克炮炮弹亦或是毛熊那边的125毫米口径都不相吻合。所以归根结底来说的话，这一点也正是我敢于卖给他们守护者坦克的最关键点所在。”
“在这末世废土之上，想新建起一条能够生产完全不同口径的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生产线，即便只是最普通的钨合金穿甲弹不涉及贫铀，其可能性也不亚于路西法明天就会发布声明表示自己投降，要和人类重新开始友好相处一般荒谬。”
“等到这些洋鬼子打光了我送给他们的随车弹药，却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搜集来的120炮弹和125炮弹根本塞不进去炮膛的时候。不论这批守护者坦克是他们自用亦或者是倒手给其他人，到时候自然有不缺钱的狗大户自动上门来求着我们卖给他们弹药。”
说完了自己自信来源最关键的一点，话语中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意思的陈锋继续向着面前的凌戟滔滔不绝。
“再者说，炮弹问题也只是我扼制他们的其中一环而已。守护者坦克不是放在家里用上半个世纪都不坏的热水器，一旦开动起来，这些宝贝玩意儿就得做定期维护甚至更换发动机。而这些维护保养工作和最关键的坦克发动机等核心配件这些人一样是什么也做不到，到时候肯定还得有求于我们。”
“出售给他们守护者坦克不光是因为我对这份情报的需要，更重要的是我希望通过这比军火交易和布莱克这家伙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
“像他这种情报贩子你就算给他再多好处他也不会念你的好并感激效忠于你，不想做一锤子买卖的话就得用套路把链子拴在他脖子上，只有这样才能让布莱克这个不简单的家伙在日后继续为我们提供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他布莱克爽够了守护者坦克不愿再回到那种只有步枪用的穷日子里，却因为后勤保障等一系列后续问题有求于我的时候，是否给我提供后续情报和这具体的价格可就不是他布莱克说了算了。”
一语道尽后再度恢复了面色平淡的神态，听完了这一席细致分析后的凌戟这才明白，合着这笔交易自始至终便是陈锋给布莱克这位情报商人设下的一个弥天大坑。
“高...实在是高，陈长官。先不说我把这件事情根本想不到这一层面上来，光说说您这个套路...简直，简直就是坑人于无形啊。”
对于凌戟瞠目结舌中的回答淡然一笑，身处末世中的陈锋自然不会傻到和那些洋鬼子都玩真心换真心。
“记住一点，凌戟。一支主力装备和后勤保障都来源于他人的军队固然是表面上看起来强大，但到了关键时刻却受制于人的窘境注定了这支看似强大的军队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
“只要扑过来的风浪稍微大一点，整个命脉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城堡就随时有可能土崩瓦解。”
一语道尽后缓声一笑，陈锋接下来的话语则好似为这戏剧性般的整件事情过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想和我们华夏人玩心眼，只学会了个狮子大开口的布莱克说到底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