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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点多,悟兮便到了医院,给姐姐带了早餐,同时安抚姐姐紧张的情绪。

9点多护士就来通知做好准备,悟兮看出姐姐紧张到脸色煞白,双腿发抖。她让姐姐躺在床上,深呼吸,放松……“不怕,打了麻药了,不会疼的。”悟兮拍拍姐姐的背,安慰着。人生病的时候真的好脆弱!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太现实了,姐姐没结婚,没老公没孩子,爸妈年纪又大,她就只有两个妹妹了。

护工过来推床,悟兮挽着姐姐胳膊,一起下楼去……悟兮目送着姐姐走进手术室,关门那刻,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本健康有主见的姐姐,如今变成了走一步喘两步,生命无法自己掌控,每个治疗方案都要问妹妹,痛苦又无助……

手机振动,周禹打过来的,悟兮滑动屏幕接通了,耳边传来:“悟兮,你在哪,我在昨晚停车的地方。”

“怎么又来了?我在影像楼一楼。”离得很近,悟兮起身走到门口,“周禹,我在这里。”她看见周禹背影,大声喊出来。

周禹转过去,他手里还提着食盒,大步流星朝悟兮走来。走近才发现她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睛发红睫毛湿润,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哭泣的悟兮,第一次是在潮州医院,悟兮被告知姐姐只有三四个月时间的时候,那会儿周禹坐在轮椅上,他无能为力。此时的周禹心疼,他左手提着食盒,走上前右手一把抱住悟兮,使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前,“对不起,我来晚了。眼泪可以擦我衣服上。”

悟兮终于哭出声来了,两年来压抑的难过好像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周禹摸摸她的后脑勺:“我虽然没有姐姐,但是亲人生病的痛苦,我也懂。”

十秒后悟兮推开周禹,她用手擦着脸,不好意思说:“衣服我会赔给你。”

“不用,帮我洗干净就可以了。”两个相视而笑,随后两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周禹问:“吃过早餐吗?这是有温热的排骨粥。不过是买的哦。”

“吃过了。”悟兮低着头,情绪依然低迷,内心满是担心。

周禹伸手握着悟兮的手,安慰她:“不会有事的,相信医生的技术。”

悟兮看着这白皙宽大的手掌,掌心的温度心脏能感受到,格外心安。悟兮脑里快速闪过一个错觉:“周禹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是这个想法只在脑里暂停0.01秒,因为她想到的是可能北方人豪放的性格,关心朋友都比较直接。再一个,她知道自己有家庭有孩子,没样貌没身材没能力。悟兮抽回自己手,说了一句:“谢谢你!”

周禹知道自己有点冒昧,他收回手,打圆场地说:“我们都是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的孩子,出门在外靠朋友,互相帮助互相照顾。”

“嗯,很幸运认识你,以后有我能帮助的地方,别跟我客气。”悟兮终于笑了。

半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喊了一声:“手术做好了,病人家属在吗?”“在!”悟兮应着,和周禹同时站起来走过去,护工已经把床推进去,两个男医生操作着ct机器,姐姐躺在机器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估计是伤口很疼。两个男医生把姐姐移到病床上,盖上被子,护工便来推床了,除了手术室,周禹也帮忙推床,悟兮提着周禹带来的吃食,一同回病房。

护工在前面拉,周禹在后面推,护工问周禹:“后面妹子是你老婆吗?挺好一小姑娘的。”

“不是老婆,是女——性朋友。”

护士乐呵呵笑了,“加油,小伙子,她为人不错,潮汕女孩贤惠。”

“阿姨,我们是朋友的关系,我已经结婚了。”悟兮听到对话,连忙解释。

“啊,你结婚了,你俩看起来很般配,我以为是对象关系。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周禹憨笑着。

到了病房,周禹把病床固定好,护士提着血氧监护仪器进来了,手术后的病人需要监视体征变化,另外也给姐姐输液。一切都安静下来了,病人需要休息······

悟兮从抽屉里拿出2颗糖,塞在周禹手里,“给,吃糖,百无禁忌。”周禹把糖塞在衣袋里,笑了笑小声说:“浓浓的潮汕气息。”

悟兮和周禹两个人坐在病房椅子上,安静了一小会儿,悟兮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后来转去北京医院,查出是什么病?”

“脑脊髓炎,一种中枢神经系统脱髓鞘疾病。”

“很少听到这种病,应该是属于神经内科的,居然跑去内消化科,搞笑!”

“因为消瘦,医生以为是胃肠病,耽误了两天时间,幸好治疗及时,不然你现在看不到我。”

“不管身体哪个部位生病,都痛苦,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身体健康,平安。”

“是,经常漫长的治疗和康复时间,我也觉得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东西了。”

“只要能治好的病,再痛苦都能忍受,因为结局是好的。而癌症晚期病人,就像是一丝没了柴火的快要熄灭了的火苗,想要火苗不熄灭,就只能扔钱继续烧,时间也无法久远。”悟兮耷拉着脑袋。

“弹癌色变,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焦虑,失落,悲伤,但是更焦虑、担心、恐惧的人是你姐姐,她对病情的恐惧,对生活的向往。”

悟兮点点头,没有说话。

“所以我是你的倾诉对象,你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然后把阳光、快乐、积极的一面展现在你姐姐面前,让她感受家的温暖和爱,有勇气面对疾病,才能与病魔斗争。”

悟兮歪头看着周禹,笑了,“你是上天派下来帮助我的吧?帅气的大弟弟。”说完还不忘伸手去挠挠他的头发,一个上午紧张压抑的心情在此刻全消失不见了。

“大弟弟?”

“是啊,我比你大2岁。”

“你都知道我的年龄?”

“肯定知道,我看过你的检查单。你初入病房,惊鸿一瞥,呀!好帅的小哥哥,你妈拿你的检查单给我看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名字,第二眼看年龄。恩!比我小 2岁。”

周禹笑弯了腰,看着如此坦白的悟兮,“惊鸿一瞥的意思是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却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多形容美女轻盈如雁之身姿,出自《洛神赋》,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受教了,周老师!”

“我的出现,真的有这么惊艳吗?让你过眼不忘?”

“我把前面的话撤回。”

“哪一句?”

“从帅气的大弟弟开始,剩下的你当没听见就是了。”

“你想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

“不想知道,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悟兮把周禹拉起来。周禹看了眼手表,“我陪你出去吃午餐吧?”

“不用,你带来的东西,我一会儿吃,我姐只吃几口的,谢谢你!”

“还有我能帮忙的吗?”

“回去休息,就是帮忙,走吧!”

周禹被悟兮推着,也只好离开,悟兮目送他进了电梯,嘴角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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