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晶晶脸上划过两道晶莹剔透的眼泪，她咬着下唇，红着眼睛瞪着宋星洲。
这还是宋星洲第一次见宋晶晶哭，而且还是这样无声地哭。
“我爸都没有跟我说，他只说让我明天去M国待一段时间再回来。”宋晶晶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脸上精致的妆容，顿时花了。
但宋晶晶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低着头沮丧着说：“祖父会不会因为我，不再让我爸管家族业务了？”
宋晶晶虽然从小被宠坏了，但她知道她爸爸是真的对她好，除了她爸爸，宋家其他人都不怎么待见她。
她可以任性，可以随心所欲做她喜欢的事，完全是因为她背后有个一直支持她的好爸爸。
但宋晶晶知道，她爸爸一直很看重宋家的。两位伯父在宋晶晶很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她爸爸就一个人扛起了长子的重担。
如果祖父把宋家业务从她爸爸手里拿走，宋晶晶觉得她爸爸会很伤心的。
因为那是他付出大半辈子的心血。
宋晶晶不想爸爸伤心，但她也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那是她闯的祸。
“应该只是暂时收回。”宋星洲淡然地说。
看来三叔没有白白的宠宋晶晶，她起码还会担心他。
在宋星洲印象里，宋晶晶一直是目中无人，任性妄为，从来不会关心他人的大小姐。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宋晶晶关心三叔，真的是难得。
宋晶晶没有多留，她说了一句她明早会坐飞机去M国后，就带着保安离开了。
这让宋星洲很诧异，没想到宋晶晶居然会为了三叔退让。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没得救。
*
警察局，刑侦队会议室。
姚亮刚结束一场会议，有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都城稽查员都到了，顾氏被查封后，许多人开始撇清关系。
人人自危。
毕竟顾氏来南山市这几年里，南山市的高层都拿到不少甜头，想完全撇清关系确实有点难。
这时他的智能手环突然开始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智能手环的屏幕，是裴温纶打来的。
姚亮揉了揉太阳穴，戴上耳机接了电话：“喂。”
“你现在立刻去仁义医院，我正在敢过去去，我们那里见。”
说完，裴温纶立刻挂了电话。
姚亮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站了起来，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听裴温纶的语气应该是出大事了。
*
裴温纶到达仁义医院的时候，明玚刚好在钱怡蓁病房给她抽血。
“明教授，我需要你帮忙分析这瓶水的成分。”裴温纶举着一瓶矿泉水说。
矿泉水里面的水透明清澈，不像是被污染了。
钱怡蓁看了一眼那瓶矿泉水，她想了想问：“这是自来水厂的水样品？”
顾氏医药实验室就在自来水厂后面，当时他们想过，如果顾立泽想对水源做点什么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的，我们在顾氏医药实验室地下室发现一条通往湖底的管道，在给湖里注射不明液体。”裴温纶脸色不是特别好看，“自来水厂的检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成分，所以我想请明教授来分析这份样本。”
明玚接过熟料瓶子，举到灯光下看了一眼，对裴温纶说了一句让他在这里等就出去了。
裴温纶本想跟过去的，却被钱怡蓁拦下了。
“裴大哥，等有结果了，明玚会过来的，你现在跟过去也没有什么用。”
裴温纶只好作吧，在钱怡蓁病房的沙发上坐下。
钱怡蓁给裴温纶倒了一杯水，她坐到裴温纶对面。
“你们找到顾立泽和其他基因变异者了吗？”钱怡蓁随意地问。
如果是以前，裴温纶不一定会回答钱怡蓁的问题，但这次钱怡蓁帮了他们很多，而且给他们提供了许多线索，其中也包括顾氏借他人名义投资的项目。
“目前还没有。”裴温纶摇了一下头，“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
在查封顾氏医药实验室后，他们加强港口、出城路口、机场的检查，但没有发现顾立泽那群人。
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躲在哪里了。
姚亮甚至怀疑顾立泽一群人是不是已经南山市了，但裴温纶觉得他们应该没有离开。
虽说成功的基因变异者不多，但顾氏医药实验室里起码有二十几人。
这些人的破坏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之前的抢劫案里，基因变异者从来没有全部出动，而是最多六七人出动。
所以谁也不知道二十多名基因变异者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对于裴温纶的答案，钱怡蓁一点也不惊讶，那老妖怪都骗了文乐这么久，能那么容易被找到才怪。
“你们有沿着清江查过吗？”钱怡蓁若有所指地问。
清江是南山市的母亲河，整座城市是沿着清江而建。自来水厂的所在的湖流下来的水也会涌入到清江上游，而南山市就在清江的下游。
“清江沿岸的渡轮和私人游艇我们一直有盯着，但依旧没什么收获。”裴温纶有点沮丧道。
不止是南山市警察局，这次行动中连海关、水上警察都参与了。
虽然多方合作，可惜依旧找不到顾立泽那群人。
钱怡蓁打开自己的光幕，点开一张卫星图，她把光幕递给裴温纶。
“红点是抢劫案的地点，我发现大部分抢劫案的地点都离清江不远，黄点是清江沿岸紧贴着清江的建筑，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查查看。”
裴温纶接过光幕，听着钱怡蓁的话陷入沉思。
清江沿岸的建筑有不少，但紧贴着清江的建筑很少，大部分建筑都和清江隔了一条沿岸马路。
钱怡蓁圈出来的这几栋建筑是紧贴着清江，如果他们在建筑内部搭建了私人小码头，他们也很难从外表看出什么。
这确实是个新方向。
“能把这张图发给我吗？”裴温纶把光幕地给钱怡蓁问。
钱怡蓁颔首：“本来就想发给你的，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
裴温纶谢了一声，两人没聊几句，姚亮就到了。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的让我过来？”姚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
这两天要处理的事太多了，顾氏医药实验室牵涉出太多命案，刑侦队现在是一个人顶着三个在用。
如果不是裴温纶打的电话，姚亮可能连接都不会接。
裴温纶把他在顾氏医药实验室的发现告诉了姚亮，然后姚亮整个人都懵了。
“顾氏不会把那种让人基因变异的细胞投到水里了吧？”姚亮猜测道。
裴温纶却摇头：“应该不会，否则我们都应该早就基因突变了。”
就算不喝自来水，每天煮饭、洗澡都还是要用到自来水的。
南山市大部分水源都来自顾氏医药实验室后面的自来水厂，如果顾氏真的想害整个南山市，他们应该早就做了。
“那条管子是从地下三层出去的，我问过顾氏医药实验室的负责人，他也不知道它的存在。”裴温纶觉得这应该是顾立泽的安排，“自来水厂的检测都没有检测出什么问题来，应该不是有害物质。”
姚亮举起茶几上的水杯，犹豫了一下又把水杯放了回去。
“希望如此，如果真的是什么有害物质，到时候南山市可能会陷入恐慌。”
光想想，姚亮都觉得恐怖。
“明教授那边要多久才能出报告？”姚亮问。
“应该快了吧。”钱怡蓁有点迟疑的回答。
听海伦说钱逸辰给明玚弄到许多高科技设备，今天陆陆续续都到了，其中还包括一份DNR设备。
现在想想，钱怡蓁觉得上一台DNR设备也有可能是钱逸辰搞来的，只是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弄到的。
童易说过，连她都没有摸过DNR设备。
“那我先打个电话。”
说完，姚亮起身往外走去。
如果水源真的有问题，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做决定了，他得先通知局长。
*
“明教授，水样的微生物和矿物质报告出来了，已经发给你了。”柳文一边看着平板一边说。
明玚正在坐在工作位上，他面前开着三个光幕，其中一个最大的有二十多寸大。
过了一会儿，明玚突然站了起来，他对柳文说：“去找裴温纶，让他把自来水厂过去一年的水样都带过来。”
“好……”柳文心里疑惑，但他还是按照明玚的话去做了。
他是第一次在明教授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但那两份报告他都看过了，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
为什么明教授会震惊呢？
柳文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有明玚在，他只需要负责执行明玚的命令就可以了。
明玚深吸也不坐下，就站在光幕前，认认真真地再浏览一次光幕上的内容。
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后，他才转身去找罗伯特教授。
对于怎么让钱怡蓁恢复正常的方法，他终于有点眉目了。
*
“过去一年的水样？”裴温纶疑惑地重复。
站在一旁的姚亮忍不住问：“难道水里真的有什么有害物质？”
“这倒是没有，我们的检测结果显示都蛮正常的。”柳文顿了顿，“就是多了一种不应该在水里出现的矿物质，而且份量很低几乎检测不到，不会影响人体健康。”
裴温纶和姚亮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疑惑。
姚亮开口说：“我来通知自来水厂的人，让他们把水样带过来。”
说完，姚亮就往外走去。
“明玚有说什么吗？关于那种矿物质？”钱怡蓁问。
她比较关心明玚对那多出来的矿物质有什么看法。
柳文斟酌思索后说：“明教授好像有点震惊。”
“震惊？”钱怡蓁挑眉问。
这个词，好像很难跟明玚有什么关联。
柳文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为难地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明教授收到化验报告后就让我来找裴先生了。”
“带我去找明玚吧。”钱怡蓁把玩着自己的发梢说。
能让明玚震惊，那绝对不是小事。
现在不止是柳文有点为难了，就连站在门外的海伦也有点为难。
钱逸辰下过命令，不能让钱怡蓁离开病房半步的。
“没事，我就去找明玚，他应该在楼下吧？”钱怡蓁笑着说。
她听海伦说过，楼下一整层楼变成了明玚的实验室，那规模比红砖小楼里的实验室大多了。
也不知道钱逸辰花了多少钱，给明玚搞了那么大的一个实验室。
海伦犹豫了一下：“我先问一下钱先生。”
“没问题，反正晚点我还要下去做DNR检测的。”钱怡蓁摊手说。
*
“老爸，我明天会去M国的。”宋晶晶一边在公园里散步一边给宋三爷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到宋晶晶的话欣慰不已，他笑呵呵地说：“去M国要注意安全，过几个月，当你回来后，老爸帮你去谈新电影的事。
你之前不是说想演郭导的电影吗？我听说他正在筹备新片，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争取女二号。”
听着自家老爸的话，宋晶晶眼眶红红的，忍着不哭，她强装镇定地说：“女二号怎么行？我要演女一号！”
自大的语气，却比平时少了一分狂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
宋晶晶立刻用手握住嘴巴，她不想让宋三爷听出来。
“是是是，我们家晶晶一定会演女一号的。”宋三爷宠溺地说。
语气里透着一股自家宝贝女儿是世界上最棒的自豪感。
宋晶晶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说：“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吃晚饭了。”
就算是演戏，她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宋晶晶没有想过她第一次真正的‘演戏’是为了‘骗’她爸爸。
宋三爷磨蹭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宋晶晶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前面那位好像是童小姐，我们要不要避开？”保镖小心翼翼地问。
自从下午和宋星洲见了一面后，保镖发现宋晶晶突然变了。
不再闹着去找钱逸辰了，还主动提出明早要去M国。
保镖不知道宋星洲和宋晶晶说什么了，但这种改变还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