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脑子里难过一句话。
忍耐着内心的悲痛和愤怒，主动去安慰别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说不上来。
只是勇气这两个词单看字面上，好像跟苏母这个憔悴的老太太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就是这样说了，这样做到了。
他心想，人类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苏穆站在他身边，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手，而赤霄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地躲开了，随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走开！
他用口型喊道。
苏穆没有躲开，用力地握住了他藏在身后的手。
老苏醒了过来。
他心态好，在全家人都心态崩了的时候，他睁眼第一句话竟然是——
“第一次……发现我儿子……头这么大。”
“……”
苏穆无话可说，赤霄更是无话可说！
苏母不想说话，想揍他。
老苏最后说，他也不是不能够接受，只是年纪大了，也要讲究个循序渐进，一下来这么猛烈的他有点受不了。
赤霄心想：这哪里是一点受不了！
总之，这事儿算是暂时过去了。
出院那天。
苏穆没有直接送两位老人回家，先让赤霄带着二位出去转悠一圈，说的是别把从医院带回来的霉气再带回家里。
这样的理由老人家无力抵抗，便跟着赤霄去了商场。
赤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给苏穆发消息。
【你前段时间回家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那之后就让阿姨在医院外的宾馆住下了？】
苏穆也没有瞒他，直接回道：没什么，就是家门口堆了一堆烂菜叶。
他和牛丽丽本来就是老同学，又是同一个地方的，两个人的朋友圈交集比较多，她这谣言一发出来，苏穆身边的人几乎是都知道了。
基本上每个看见他的熟悉不熟悉的长辈，都要指着他骂一句：你这个不孝子，小时候看着挺好一孩子，怎么就干出了这种龌龊事。
这些事苏穆没说，但也能够理解父亲为什么连装病躲去医院都想出来了。
他提前开车回家，发现这一次比起之前更严重，不仅是菜叶，甚至还有垃圾，泛着一股浓烈的恶臭。
他花了好长时间清理，可无论怎么清理那股味道都散不去。
他站在家门口，第一次觉得这个长大的熟悉得完全不熟悉得地方变得好陌生。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去路口开自己的车。
准备开门上车的时候，发现上面多了好几道划痕，幸好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二手车，磕磕碰碰他也是不心疼。
他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一辆宝马开过来，停在了他的车旁。
车窗落下，里面是骄傲的留洋海归Shirley女士。
她取下鼻梁上的眼睛，高傲清冷的视线落在苏穆身上，丝毫不掩饰唇角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穆。”
“你可真惨。”
苏穆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也不带一点愤怒，只有同情。
“是经历了什么，把你变成这幅恶心的样子？”
她精致的妆容被狰狞的表情撕破，只剩下了一副丑陋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