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林的晨雾比往日更浓，湿冷的寒气钻进骨缝，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李江将沐瑶护在左侧，蓝毛灵鼠蹲在他右肩，尾巴尖不安地扫着他的脖颈。
数十道黑袍身影悬浮在三丈外的雾中，黑袍下摆随着气流摆动，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蠕动着，每一次收缩都让周围的灵气震颤。
“李江，拿命来！”独眼修士的嘶吼穿透浓雾，他黑袍上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蛛网般蔓延至全身。
随着他抬手，数十道血色光刃撕裂雾气，刃尖带着细碎的黑色裂隙，那是被邪力侵蚀的空间痕迹。
李江凌虚剑一横，金焰在剑脊上炸开，化作半弧形的光盾。“铛！铛！铛！”光刃撞在金焰上，炸裂成无数血珠，落地时竟化作细小的血色蠕虫，疯狂啃噬着地面的青草。
“这些光刃里藏着血蛊，别让它们沾身！”李江低喝着旋身，剑穗上的玉坠碰撞出清响，金焰陡然暴涨三尺，将靠近的血蛊烧成灰烬。
沐瑶七弦琴横在胸前，指尖在琴弦上急挑。清越的琴音化作金色音波，撞在最前排的黑袍教徒身上。
教徒们黑袍震动，血色纹路黯淡了几分，却有三人同时张口，喷出暗红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处，岩石瞬间被蚀出蜂窝状的小孔。
“是腐心雾！屏住呼吸！”沐瑶琴音一转，金色音波如利刃般切开雾气，露出后面咬牙蓄力的教徒。
蓝毛灵鼠突然从李江肩头窜出，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蓝影。它避开两名教徒的骨杖夹击，小爪子凝聚起幽蓝灵光，狠狠拍在左侧教徒的黑袍后腰——那里正是血色纹路最稀疏的地方。
“嗤”的一声，灵光炸开，黑袍上的纹路如玻璃般碎裂，那教徒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滩黑血。
“找死！”独眼修士见状，骨刀横扫而出。
刀身刻满的扭曲符文亮起，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从刀身浮现，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这一刀带着碾压性的气势劈向灵鼠，李江岂能让它受伤。
凌虚剑挽出三道金弧，金焰如莲花般绽放，硬生生将刀势拦下：“你的对手是我！”
两柄兵器碰撞的刹那，李江感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身爬上来，试图钻进他的经脉。他运转灵力猛然一震，金焰“轰”地爆开，将阴寒之力烧得滋滋作响。
独眼修士被震得后退三步，眼中闪过惊愕：“你的灵力竟能克制邪力？”
“不是克制，是净化。”李江的声音透过金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踏前一步，凌虚剑划出流星般的轨迹，金焰所过之处，浓雾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瑟瑟发抖的三名教徒：“沐瑶，左翼！”
沐瑶心领神会，琴音陡然拔高，金色音刃如暴雨般射向左侧。她指尖翻飞，琴弦上竟凝出细小的冰晶——这是将灵力压缩到极致的表现。
音刃穿透教徒黑袍的瞬间，冰晶炸裂，寒气沿着血色纹路蔓延，冻结了他们的动作：“灵鼠！”
蓝毛灵鼠早就蓄势待发，幽蓝灵光包裹着身体，如炮弹般撞向被冻结的教徒。
它没去攻击身体，而是精准地用爪子拍在每人的手腕处。那里是黑袍与骨杖连接的枢纽，灵光炸开时，骨杖上的骷髅头眼珠突然爆裂，黑色汁液溅了灵鼠一身。但教徒们的动作彻底僵住，血色纹路迅速黯淡。
“一群废物！”独眼修士怒吼着扑上来，骨刀上的人脸扭曲变形，仿佛要从刀身里挣脱出来。
“血屠·万魂噬！”刀身暴涨至丈许长，无数残魂组成的洪流席卷而来，所过之处，雾气都被染成暗红色。
李江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全部灌注到凌虚剑中。剑身上的金焰不再跳跃，而是凝聚成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虚影：“凌虚·朱雀焚天！”
朱雀振翅的瞬间，发出清越的啼鸣，火焰如潮水般涌出，与残魂洪流碰撞在一起。
“滋啦——”残魂被火焰灼烧的声音如同无数人在同时哀嚎。
朱雀穿过洪流，翅膀扫过之处，残魂纷纷消散。独眼修士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他想后退，却发现双脚已被朱雀尾羽扫过的地面黏住——那里的泥土竟化作了金色的岩浆。
“灵鼠，上！”李江的声音带着喘息。
蓝毛灵鼠立刻会意，它忍着骨杖汁液的灼痛，绕到独眼修士身后，小爪子抓起地上的一块尖锐岩石，狠狠砸向他后颈的血色纹路。
那是李江刚才用金焰灼烧时发现的弱点——整个阵法能量流转的节点。
“噗嗤！”岩石没入半寸，独眼修士的骨刀“哐当”落地。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灵鼠眼中闪烁的幽蓝光。
“你这畜生……”话没说完，朱雀虚影已扑到他面前，金焰从他七窍涌入。
“不——！”凄厉的惨叫响彻迷雾林，独眼修士的身体在金焰中迅速消融，黑袍上的血色纹路一个个爆开，释放出被困的残魂。
这些残魂在空中盘旋片刻，仿佛在向李江三人致谢，随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剩余的教徒见状，顿时乱了阵脚。有人转身就跑，却被沐瑶的琴音缠住——她的琴音此刻变得缠绵婉转，如蛛网般缠绕住逃跑者的脚踝，让他们寸步难行。
有人想拼死反扑，李江的凌虚剑早已等候多时，金焰精准地落在他们黑袍的纹路节点，每一剑都让对方的力量溃散大半。
蓝毛灵鼠则像个灵活的刺客，专挑教徒们的关节下手。它记住了李江刚才的指点，知道哪里是邪力运转最薄弱的地方。
有只教徒试图用骨杖砸它，灵鼠竟顺着杖身窜上去，一口咬在杖头骷髅的眼眶里——那里是邪力凝聚的核心。骷髅头瞬间炸裂，教徒的黑袍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
战斗在一炷香后结束。迷雾林里弥漫着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燃烧的黑袍碎片和断裂的骨杖。
李江拄着凌虚剑，胸口剧烈起伏，金焰渐渐收敛成一层薄纱般的光晕。沐瑶的琴弦断了一根，指尖被渗出的血珠染红，却还在轻轻抚摸琴身，安抚着因过度使用而震颤的灵力。
蓝毛灵鼠最是兴奋，它叼着一根断裂的骨杖跑回来，骨杖顶端的骷髅头已被它啃得稀巴烂。它把骨杖丢在李江脚边，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背，邀功似的叽叽叫着。
李江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却摸到一手黏糊糊的液体——是刚才骨杖里的黑色汁液，还带着刺鼻的腥气。
“先处理伤口。”
“你的胳膊被腐心雾扫到了。”
沐瑶从储物袋里取出伤药，她的动作有些迟缓，显然灵力消耗不小。
李江这才注意到，左臂的衣袖不知何时被腐蚀出几个破洞，皮肤呈现出淡淡的青黑色。
他接过伤药，刚要涂抹，灵鼠突然窜过来，用舌头舔了舔他的伤口。一股清凉感瞬间扩散开来，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这小家伙……”李江惊讶地看着灵鼠，它却像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摇着尾巴跑到沐瑶身边，帮她舔去指尖的血珠。
“灵鼠的唾液能解邪毒？”
“那它刚才沾到骨杖汁液……”
沐瑶惊喜地睁大眼睛，随即又有些心疼。
话音未落，灵鼠打了个喷嚏，喷出一小团幽蓝火焰，把剩下的黑色汁液烧得干干净净。
李江看着这一幕，突然注意到地上那柄独眼修士的骨刀。刀身虽已黯淡，但上面的符文还在微微闪烁。
他走过去捡起骨刀，入手冰凉，隐约能感觉到里面残存的微弱邪力。
“这刀用了至少百名修士的头骨炼制。”
“怨气极重，得彻底销毁。”
他用金焰包裹住骨刀。
金焰灼烧骨刀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沐瑶不忍地别过脸，灵鼠却好奇地凑过去，用爪子拍了拍刀身。
就在这时，刀身突然亮起一个微小的印记——那是一个扭曲的“渊”字，与李江怀中羊皮卷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墨渊的私兵。”
“看来暗灵教和墨渊的关系比我们想的更深。”
李江眼神凝重起来。
他加大金焰的强度，骨刀在火焰中渐渐融化，最后化作一滩黑色的铁水，渗入泥土中。
李江又说道：“葬神渊的秘密，必须尽快查清楚。”
沐瑶点头，目光投向青云门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
“云掌门说青云录里有葬神渊的线索，希望能快点找到钥匙。”
“只是不知道，暗灵教的下一波攻击会在什么时候。”
她轻轻抚摸着断了一根弦的七弦琴。
李江将凌虚剑收回剑鞘，把灵鼠抱进怀里。小家伙似乎累坏了，蜷缩在他臂弯里，尾巴还在无意识地扫着他的衣襟。
“不管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接着。”
“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声音透过渐渐散去的迷雾，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迷雾林的晨雾终于开始消散，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满地狼藉上。远处的青云门山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座守护着秘密的孤岛。
李江三人收拾好东西，向着山门走去，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上交织成一个稳固的三角。
灵鼠突然抬起头，对着青云门的方向叫了两声。李江和沐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他们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葬神渊的阴影已在前方等候，但只要三人同心，再深的黑暗也终将被金焰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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