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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尼说的理所当然,却忘了考虑她面前站着一位被她预言了死亡的灰袍。

多亏多莉丝不是喜欢迁怒之人,否则,后果不是雅尼一个柔弱的女性海族能承受的。

真是令人绝望啊,与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走向死亡和知道自己的死亡,只能无望等待死亡相比,也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更加可悲。

多莉丝闭眼沉思片刻,就恢复了过来,眼睛里是如同第一次见雅尼时的淡漠。

雅尼看着多莉丝,她有很多话想和多莉丝说,最终却选择了最差的开场白。

“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一切都搞砸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我一直都知道你,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当初被救走的是我该有多好。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吧,毕竟你才15岁,族人们本不会告诉你。”

雅尼的话语无伦次,她似乎一直找不到一个点,一个分辨哪些可以告诉多莉丝,哪些不可以的点。

她说了很多,说的很乱也不知不觉说了她以为她不会说的话。

多莉丝从她很多很多的不该说中,第一次对多莉丝的身世有了最浅显的了解。

美人鱼族作为八大神辉之一,哪怕是生活的再窘迫的族人,也能在城镇中得到一个贵族身份,甚至会得到一点点来自先辈的馈赠。

多莉丝身为美人鱼,却从小被当做月光鱼在下海域长大。

刚开始多莉丝以为是她美人鱼血脉微薄,现在看来,她不是血脉微薄而是被封印了。

三百年前,亚特兰蒂斯神殿显露神迹,《灰袍》出世,神权大兴。一场神权对王权的报复,引发了着名的宫廷动荡。

多莉丝的父母在这场动荡中,流落下海域,被来到这个星球出海捕杀的人族带到陆地上。

他们几经辗转,被卖入云星研究所,成为了最珍贵的实验品。

十五年前多莉丝出生不久,海族组织了一次营救行动,当时有一队海族操法者找到了云星研究所,可惜时间紧迫,只救走了多莉丝。

多莉丝的父亲为了掩护多莉丝逃走被杀,母亲和姐姐雅尼被分开关押,直至今日。

“父王死后,母后就疯了,她一直向我道歉,说在我和你之间选择了送你走,如果你留在实验室,只有死路一条,可如果我留下,也许我们两个都能活。”

多莉丝出生时比雅尼瘦弱,如果能回到族中,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但留在人类世界,多莉丝必死无疑。

所以,父亲和母亲在只能送走一个孩子时,选择了多莉丝。

雅尼小时候是不能理解的,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回到海族,享受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美人鱼族公主的待遇,而她,却只能在人族的实验室做个珍贵的实验品。

尤其是她去遴选海魂战士契约者失败后,这个念头一度占据上风,她开始恨,恨她从未蒙面的妹妹。

可一次次的预言,拯救了她。

她虽然不知道多莉丝为什么没有展示自己美人鱼族公主的身份,甚至在加入盖尔皇家学院后会有那样的命运终点。

可如果她和多莉丝的未来都只有一个可能,当年的选择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很阴暗,可雅尼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我最好的朋友贝莎选择了参加乔治博士的最高实验,我知道我还可以借着贝莎的牺牲多活一段时间,但我已经听到了海姆冥界对我的召唤,我很快很快就会回归冥界。

我很高兴今天能和你聊聊,也许预言到的未来是有可能被改变的,否则预言本身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真是最苍白的安慰。

雅尼的语气太悲观了,多莉丝有些不适应。

不过,今天贝莎才提出要参加最高实验吗?

那前段时间她看到的雅尼,是预言?

之前她看到的从来都不是梦,而是美人鱼族的种族天赋,预言。

多莉丝在多日前,预言到了雅尼今天的遭遇。

也就是说,多莉丝刚穿越到海族时,看到的也是未来。

她和雅尼是双胞胎姐妹,血脉的接近和美人鱼族天赋的交织,让彼此可以更轻易的看到对方的命运。

如果美人鱼族看到的未来,是无法改变的未来,哪怕修正了一部分未来,最终也会归于宿命,是不是意味着多莉丝的这一世只能在烈火中走向灭亡?

醒过来的雅尼直直坐在床上,紧紧握着手中的哨子,怔怔的望着实验室的大门,不知道想着什么。

……

鳞次栉比的高楼,整齐干净的街道,远处明明灭灭的灯光,还有高耸入云的高塔,这里是上海域,是比下海域繁华无数倍的文明之都。

“什么人,不知道这段时间雅士利亚有禁止夜游的布告吗?”一队身穿黑色制服的巡逻部队将多莉丝团团围住。

领头的署长看着多莉丝身上简陋的鲛纱,眼神中满是怀疑。

雅士利亚比邻下海域,是下海域进入上海域的必经之处,所以很容易就能捉到偷渡客。

如果不是因为多莉丝的模样气质实在出众,而且没有一点下海域在泥沙中翻滚带着的土腥气,署长根本不会问这句,而是直接将其拿下。

多莉丝没想到这么倒霉,她好不容易从界门穿过,就直接出现在街道,而且街道上冷冷清清,根本没有海族。

一来还来了个巡逻的,一看就知道,如果多莉丝不能有个充分的理由,怕是会被直接扣下。

虽然在雅尼口中知道自己会被上海域的巡警盘问,却没想到这一幕来的如此之快。

“把你的身份证明拿出来看看。”

在署长怀疑的眼神下,身后卫士下意识竖起手中的长枪,长枪尖端泛着锋利的光芒,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若是多莉丝敢有任何引起怀疑的举动,就用长枪将多莉丝直接戳成马蜂窝。

多莉丝什么都没有说,谁知道在上海域,怎么称呼这些海族。

她打算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空白身份卡片就在最顺手的位置。

多莉丝深吸一口气,不动神色将手伸向克拉克的那张身份证明。

“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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