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赵天把林玲叫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很快林玲满脸通红，羞涩道：“这样……这样真的行吗？你，你可别骗姐……”
赵天轻笑，拍了拍林玲肩膀：“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去吧，不管有用没用，总比干看着要好。”
好像是这个道理，想想，林玲还是应了，红着脸道：“那，那姐去了，一会你不许笑。”
赵天眨眨眼：“保证不笑，快去吧，应该有用，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
林玲点头去了，病房里一群人好奇的目光中，她在床前坐下，双手握住母亲一只手。
临开口前，她红着脸回头看了一眼，赵天笑着冲她挥了挥拳头，表示鼓励，跟着她便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
“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人家怀孕了，人家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呢！
今天才发现的，真的好开心，记得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妈妈你老是催着我快点找个男朋友结婚，那样很快你就可以抱小孙孙了。
现在小孙孙要来了呀，妈妈，你为什么还没醒来呢？
妈妈，你要快点醒来，一定要快点醒来，孩子的爸爸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赵天，他很不老实的，喜欢拈花惹草，还特别喜欢在外面鬼混，你要不醒来，我们娘俩到时候怎么办？
他肯定会欺负我们的，万一他也跟爸爸一样不要我们了，那我跟宝宝，呜呜……”
好扎实的演技。
难怪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一张嘴那颤抖的声音便抓住耳朵让人心酸心疼不说，说到最后，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林玲拿母亲的手心贴着脸颊失声痛哭。
哪怕知道这些话可能是故意捏造出来的，一时间病房里也安静得可怕，好几个人都红了眼。
赵天有点牙疼。
这尼玛，翅裸裸的污蔑啊，什么拈花惹草，什么特喜欢在外面鬼混，那说的是他么？
他明明只是交代林玲，让她说她怀孕了，然后自由发挥一下，说男方是个渣渣，没让她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头上泼啊！
难道他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
还是说在她心里，他其实就是那么一个渣渣？
擦，还真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牙疼，越想越忍不住想把这女人捉住收拾一顿。
就在他考虑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收拾林玲的时候，忽然一个小护士惊喜道：“脑电图，郝医生你看，脑电图……”
脑电图有变化了。
临床医学证明，植物人也是有脑电活动的，所以脑电图并不能判断患者是否存在意识。
但现在的问题是，原本已经一天一夜没什么脑电活动了，监控器显示的波形几乎成为直线，这时候脑电活动却突然剧烈起来，波形呈现出分明的锯齿形。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人体脑电图跟心跳类似，脑部活动越越兴奋，则呈现出来的脑电图波动越密集，看上去就跟密密麻麻的锯齿一样。
反之，脑电图显示的波形越平缓，则表明大脑越不活跃，至于那种完全的直线，通常代表的就是脑死亡。
之前林玲母亲的脑电图就接近直线了，所以观察之后医院才下了病危通知书，但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又出现了转机，因为林玲母亲明显有脑部活动了，而且看上去还很活跃。
这意味着她极有可能是存在意识的，并非那种完全意义上的植物人。
惊讶过后，郝医生十分好奇，问道：“赵先生是吧，你是学医的？”
赵天笑着点头：“是啊，祖传的中医，大学研究过西医，刚毕业。”
刚毕业……
什么时候刚毕业的学生也这么有主意了，不是应该很多连病历都不会看的吗？
郝医生心里悄悄吐槽，却也没轻视，又道：“我大概理解你的思路，无非就是在患者最关心的事情上面做文章，刺激她的大脑，激发她的求生欲，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判断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做有用，你凭什么判断她的意识清醒，如果她真的是自然走向脑死亡呢？”
这就是医生，真正的医生眼里，不存在奇迹，也不存在那么多侥幸。
或许这里很多人包括林玲在内，都以为赵天只是单纯的试一试，但作为有着多年经验的主治医师，这位郝医生并不这么认为。
他几乎可以肯定赵天是有把握的，并不是无的放矢，也正因为此，他才觉得疑惑。
赵天笑了笑，道：“脑死亡的脑电图是一条直线，但脑电图的一条直线并不能跟脑死亡画直接的等号，这一点不用我解释，你应该明白。
我给玲姐母亲号过脉，脉象有点虚，不过大体没什么问题，我看过她的眼，正常，没有出现瞳孔扩散无法聚焦的症状。
呼吸啊，心跳啊，问题是有点问题，但远远不到死亡的程度。
这样一来，基本上就能断定不是正常的脑死亡，后来我看过病历，你自己也说了，脑电图的变化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以前一直都不错。
那我有理由相信，玲姐母亲其实是有意识的，之所以有大脑趋于死亡的症状，那是因为她主动放弃了。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坚持了四年都没放弃，现在突然想要放弃了呢？”
的确令人费解，这时候连林玲都忘了哭，好奇的看过来。
赵天来到病床前，握住林玲母亲另外一只手，笑道：“我觉得之前张阿姨的话很有道理，玲姐的母亲，她可能是因为女儿有归宿了，放心了，不想再拖累。”
话音落下，病房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或许对于西医来说，医学就是冷冰冰的器械，可对于中医来讲，医学包罗万象，从来就不是单一的事物。
就是这些话，仿佛听到了，林玲母亲眼角流出了泪水。
是奇迹吗？
外行人眼里可能是，但真正的内行看来，其实不是。
因为植物人意识清醒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植物人其实意识都是清醒的，只不过大脑某些功能受损，无法正常苏醒。
赵天也没多解释，搂着林玲的肩膀，碰了碰她的头，对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大声说道：“伯母，我知道你听得见，其实玲姐刚刚说的都是假的。
玲姐，她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她还住在从前的破地方，没人关心她，没人爱护她，她连一个男朋友都找不到，您真的就忍心这么丢下她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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