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看路朝歌都不是看他的一面,就路朝歌的德行,这么多年他什么样,大明的官员心里一清二楚,平时玩世不恭的,恨不得把幼稚两个字贴在脸上,可真到了办正事的时候,人家也确实是最靠谱的那一个,别管天大的事,人家总是能想到办法给你解决了,就这么一个矛盾的人,真的是让大明的官员们又爱有恨。
爱的,是他真的能办事,而且办的事都相当靠谱,但凡落到他手里的事,就没有办的不漂亮的。
恨,那也是真的恨,这货办事确实办的漂亮,但是作妖的本事也绝对是第一流的,他惹出来的祸,都他娘的能吓死人的,你看谁没事就亡人国家灭人种族的。
早饭过后,路朝歌将远道而来的文官安置妥当,骑着战马带着路竟择出了军营,这两天路竟择表现的挺不错的,路朝歌准备带他出去游猎一番,看看能不能打点什么回来。
越是到这个时候,路朝歌其实越是想念杨延昭,毕竟只要有杨延昭在,他还有去找猎物?
“爹,我那边挺多事要忙呢!”路竟择张弓搭箭,随手将一支羽箭射了出去,一只野兔倒地而亡。
“你有什么事可忙的?”路朝歌问道。
“我们在辎重营帮忙啊!”路竟择说道:“不能出军营,就在辎重营干点活呗!反正不能吃白饭不是。”
“这个觉悟还是挺高的。”路朝歌笑着说道:“不会觉得无聊吗?”
“有什么无聊的。”路竟择说道:“反正也是有事情做,我们学的也是这些东西,帮忙统计一下粮草辎重,挺好。”
“后天吧!后天就要拔营了。”路朝歌说道:“我在嘱咐你一句,这次拔营之后,要时刻跟在我的身边,上了战场就不是开玩笑的事了,这一次你爹我要冲阵,到时候会叫人保护你们,你们安心的观察战场就是了。”
“你又冲阵?”路竟择说道:“爹,娘娘可是说了,你绝对不能在冲阵了,要不然回去你又该挨揍了。”
“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上的。”路朝歌伸了个懒腰:“至于什么原因,你应该知道才对,难道你都不理解爹?”
“我不是不理解。”路竟择说道:“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不是你教我的道理吗?怎么你还愿意干这么危险的事,好好的在后面看热闹不行吗?这次你又不是领军的,何必就一定要冲阵呢!”
“爹肚子里的这口气要是发泄不出去,早晚英年早逝。”路朝歌叹了口气:“西域那点烂事,爹和你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个坎多少年了我都过不去。”
“你知道的,其实你爹我这心胸还是挺宽广的。”路朝歌继续说道:“但是,有的时候是真的小心眼,就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多少年了,我试过各种办法都没能跨过那道坎,最后我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是在的因在西域,那这个结果也一定在西域,只要我把霍拓国灭了,我的心结就能解开了。”
“爹,那你自己小心点。”路竟择知道自己肯定劝不住自己老爹,他自己老爹的脾气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整个大明能把他爹劝的明明白白的,一共就两个人,还是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娘娘,另一个是他的娘亲,至于其他人想劝住他爹?门都没有啊!
“放心,你爹我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路朝歌说道:“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一次都是小场面。”
确实,路朝歌见识过的场面,一般人可真没见过。
“到了战场上,好好看好好学。”路朝歌继续说道:“人这一辈子能赶上一次这么大规模的作战可不容易,这可不是内战的时候,咱大明的很多将军刚从军的时候大字不识几个,都是从战场上慢慢打出来的,什么都不会不要紧,只要你认真学,早晚都能学会的,更何况你比一般人可聪明多了,若是单论这份聪明才智,你爹我都不如你啊!”
“你可别扯了。”路竟择将捡回来的兔子挂在了马鞍上:“这满大明的人都说,你是这世上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才。”
“听他们说吧!”路朝歌撇了撇嘴:“我自己什么德行我自己能不知道?你可比我聪明多了。”
“爹,你说的是实话吗?”路竟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爹总夸他确实不假,但是从来没说过自己比他还厉害这样的话,今天说这话怎么感觉有点反常呢!
“是啊!”路朝歌点了点头:“可是,我的战场经验不是你能比的,我懂的一些东西,也不是你现在能比的,所以你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是,不能因为我的几句夸奖,就把小尾巴翘上天了,你责任重大。”
“我知道了,爹。”路竟择应道。
“走吧!继续打猎。”路朝歌笑了笑:“看看今天咱爷俩谁能猎到的猎物更多。”
路竟择看了一眼自己老爹,他爹的箭术有多烂,整个大明没几个人不知道。
爷俩足足在外面游猎了一上午时间,路竟择收获满满,战马都快挂不下了,而路朝歌的战马上才不过寥寥数只猎物。
“爹,你输了。”路竟择美滋滋的收了战弓。
“是啊!”路朝歌收起战弓翻身下马:“可是,爹有没有教过你一个道理。”
说着,路朝歌伸出右手紧握成拳,在路竟择的面前晃了晃:“儿子,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路竟择一看他爹伸出的拳头就知道大事不妙,可他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他直接被路朝歌给抱下了战马夹在了腋下,他力气不小,也是天生神力,可是和路朝歌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根本就没办法挣脱。
路朝歌将路竟择挂在马鞍上的野兔一只一只的拿下来,挂在了自己的战马上,只给路竟择留了几只。
“你看,现在是我赢了。”路朝歌做好了一切之后,说道:“下次长点记性,别在一个比你强大的人面前沾沾自喜,因为你保证不了自己的战利品,只有强大的那个人,才有分配战利品的资格,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路竟择咬着后槽牙说道:“爹,我今天真是长记性了,下一次我要是再和您游猎,保证离你远远的,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抢我的。”
“治标不治本啊!”路朝歌说道:“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还不是任我摆弄?”
“我会尽快强大起来的。”路竟择说道:“爹,你等着,等我成长起来的,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抢。”
“嗯!这才对嘛!”路朝歌将路竟择放回了马鞍:“只有你真正的强大了起来,才能不会被人拿捏,不过你被拿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家你打不过我,你一样打不过你大哥和二哥,你现在唯一能欺负的也就存嘉了,你说你在家里有什么地位吧!还不如我呢!”
“我不如你?”路竟择指了指自己:“爹,你等回长安城的,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地位。”
“你不就仗着有你娘娘惯着你嘛!”路朝歌说道:“好像谁没有靠山似的。”
“大明最大的靠山在我背后。”路竟择得意的说道:“出了长安城,你可能是个人物,但是进了长安城,你不是我的对手的,爹,要是进了皇宫,你就更不是我对手了,我的靠山是我娘娘,你的靠山是我大伯,在后宫我大伯不行。”
李朝宗作为大明的皇帝陛下,在朝堂上那绝对是威风八面,可一旦离开朝堂回归家庭,他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对手。
路朝歌听了儿子这“大逆不道”的话,不怒反笑,伸手揉了揉路竟择的脑袋:“行啊!小子,现在都学会用你娘娘来压我了。不过你说得对,在长安城,尤其是在宫里,我还真得让你三分,谁让你娘娘最是宠你了。”
“爹,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回营的路上,路竟择走在路朝歌的身边:“那个倭国的天皇,这段时间被我二哥收拾的跟三孙子似的。”
“怎么回事?”路朝歌好奇的问道。
路竟择将李存孝收拾倭国天皇的事和路朝歌说了一遍,还把左智楠的表现顺带的提了一嘴。
“杀人诛心,不错。”路朝歌笑了笑:“你二哥的做法,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啊!”路竟择说道:“要是换成我,估计最后还会有一步,让他死在倭国人的手里。”
“这人不能死啊!”路朝歌说道:“他得活着才行,等我把赫连景松和赫连嗣华抓回去之后,我就让他们一起给你大伯跳舞看,那场景想想都很美。”
“你抓他们真的是为了跳舞啊?”路竟择问道。
“不然呢?”路朝歌说道:“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让他们看着我大明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强大起来的?”
“我以为是。”路竟择说道。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路朝歌说道。
“让他们跳舞不无聊?”路竟择说道。
“那怎么能是无聊呢!”路朝歌说道:“那是乐趣,我这种人要是不自己找点乐趣,那我的日子还不无聊死?”
“爹,那个左智楠现在以你的狗自居。”路竟择说道:“大伯还挺看好他的,说是留着给你用,你要是不方便动手的话,我帮你把他料理了。”
“那个人其实还挺好玩的。”路朝歌想起了左智楠:“一个为了生存能放弃自身尊严的人,挺有意思的,主要是他很知道进退,知道自己得到的东西是谁给他的,这一点其实很难得了,所以可以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你还是要杀了他?”路竟择问道。
“也不是一定要杀了他。”路朝歌说道:“看看他后续的表现吧!我其实是想让倭国人亡国灭种的,这件事其实你是知道的,这个左智楠说到底还是倭国人,我留还是杀,那就在看看再说吧!”
“左智楠把他的儿子送到学堂读书了。”路竟择说道:“孩子也都改了名字。”
“在学堂有人欺负他们吗?”路朝歌问道。
“没有。”路竟择摇头道:“他虽然是倭国人,但现在终究是投了大明,他们对倭国人其实没有多大的成见,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反而是有一丝丝的愧疚。”
“愧疚?”路朝歌的眼珠子瞬间瞪大:“有什么可愧疚的?啊?倭国人天生就该死。”
“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倭国人,但是大明的百姓恨不起来啊!”路竟择说道:“这件事说到底我们是侵略者,我们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是,倭国的海盗确实是靠近了长安城,这不假。”路竟择说道:“可是也不至于亡国灭种,教训一顿也就是了,现在他们已经亡国了,下一步就是灭种了,你说国人能不同情他们吗?现在大明对待倭国人的态度是同情大过恨意的,毕竟,我们现在算是施暴者。”
听了路竟择的话,路朝歌陷入了沉默,他是为了阻断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是这种事你没办法说出了,你说出来有人会信吗?
可能李家人和路家人会完全相信路朝歌,可是终究只是有少部分人信他,不可能做到所有人都信他,所以路朝歌他这套逻辑在世人先前是行不通的,只有在他自己这里能说通。
“有些事我是解释不通的。”沉默了许久,路朝歌叹了口气:“不过也无所谓了,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做的,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有些事我一样会做。”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路竟择想了想:“但是我还是支持爹你的决定。”
“老子还用你支持。”路朝歌笑着说道:“这件事的千古骂名你爹我背了,我又不是背不动,你爹我背的骂名还少吗?你老子我是债多了不愁。”
“行了,不提这件事了。”路朝歌笑了笑:“既然大明的百姓都能接纳这一家倭国人,那我这个当王爷的还能容不下他们吗?几个倭国人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反正我大伯还挺喜欢那个左智楠的,还替你赏了一身衣服呢!”路竟择说道:“我听我长安城的哥们说,他就住在左智楠家旁边,说那个左智楠回到家之后,就把我大伯赏赐的那件衣服供起来了,宝贝的不得了。”
“他是懂得做人的。”路朝歌说道:“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知道什么时候该感谢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活的更久。”
“我也觉得是。”路竟择说道:“爹,等拿下了西域之后,你要不要在西域开科举啊?”
“你之前说以夷制夷,我觉得你应该是要在这边也开科举的。”路竟择继续说道:“但是,和大明的读书人比起来,霍拓国的读书人肯定是差了一些的,就算是现在就给他们开科举,他们可能连中原的文字都写不明白。”
“那你有什么想法?”路朝歌笑着问道。
“我倒是真有一个办法。”路竟择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我不知道合不合理,或者说行不行。”
“你都没说出来呢!怎么知道不行呢?”路朝歌笑着说道:“你要大胆的说出来,哪怕是错的,我也可以帮你想明白错在什么地方,不至于下一次还犯同样的错误啊!”
“我绝对,可以让霍拓国的读书人,用霍拓国的文字来回答科举的试卷。”路竟择说道:“我们大明懂霍拓国文字的人很多,然他们来阅卷就是了,不过这个只是权宜之计,在两三年之后,在完全转变成用中原文字作答,如此一来能够迅速的提拔起一批霍拓国当地的官员,给霍拓国的读书人一些希望,如此一来霍拓的读书人能迅速归心。”
“继续说。”路朝歌满是欣慰。
“我就想到了这么多。”路竟择挠了挠头:“爹,但是你要是多给我点时间,我能想到更多。”
“不急,你还有时间可以思考。”路朝歌笑着说道:“等回了长安城,和你的左膀右臂们商量商量,形成一份奏折送到你大伯面前,让你大伯看看。”
这就是路朝歌想要的,培养路竟择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不是一味的问他这个当爹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学会独立思考的将军,才是一名合格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