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王秀从现代买了一部分玉米种子，当做新的粮种。
化肥也同时拿了出来。
这一次的借口同上一次一样。
四位知青到了三位，三位都同时狐疑地看着她。
包括之前不闻不问地大队长，看向王秀的目光也审视起来。
上次王秀拿出来的小麦粮种，如今即将收获，收成比现在村子里种的要好不少，这是大家有眼都能看到的事情。
如今这次拿出来的玉米种子，自然更让人垂涎。
大队长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
“这次的玉米种子和小麦种子是从同一个人那里买来的？”大队长说着，视线从李成祥和王秀身上来回扫视。
李成祥和王秀早已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因此看起来十分冷静。
“不是一个人，这次的人不是我们本地的。”
“听口音像是更北的地方来的，听他的意思是他们的粮种更加耐寒，产量也更加稳固。”王秀一字一句将自己准备好的借口说出来。
“他们是化肥厂的推销员，捎带着推销他们那里的特产种子。”
“只不过在我们这里推销不太顺畅，我把这些包圆之后，听那个推销员的意思是明年不来了。”
这样的借口依旧是有漏洞的，但王秀还是用了。
这个时候的通讯不发达，想要找一个人其实很不容易。
“我本来想要那位同志留个电话，但对方似乎有什么急事，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离开了。”
不论是大队长还是知青，听完之后都面露可惜。
气氛沉默起来，但也正是王秀想要的场景。
如果几人追问不止，王秀肯定是扛不住的。
不同于的第一次将小麦种子拿出来的尝试，这一次王秀心中十分紧张。
她将之前对有关化肥的研究资料，全都塞进了化肥的袋子里。
希望等到知青打开化肥时，能够一眼就看见，自己也顺势装作毫不知情。
王秀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轻易拿出来相关的东西了。
村子里需要的不仅是粮种和化肥，还有电动机，乃至收割机拖拉机。
王秀固然能够拿出这些东西，但是她不准备拿出来了。
肥料和种子，还能推脱自己是无意之中找人买下来的。
但是收割机和拖拉机她能够怎么说？
王秀纠结了好多天的问题，其实很好解释。
有多大能力揽多大的活儿。
如果她能够向齐建华一样进入农机厂，她可能会继续研究内燃机，研究收割机。
但显然现在的她不能。
即便她在公社教英文的时候，来来回回间有不少农机厂的人。
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进入农机厂。
王秀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夫妻关系和睦，恩爱无比，齐建华又是厂子的积极分子，科研人才的话。
她可能会通过自己姐姐，稍稍向齐建华透露一些东西。
但显然齐建华并不是这样的人才。
他只是接班进了农机厂，在里面碌碌无为。
而且一直到现在王秀对齐家人都喜欢不起来。
她不可能拿出这些东西给齐建华。
“虽然这次的粮种不是一个地方来的，但是我们再试试。”大队长看看王秀又看看知青，一锤定音。
但是他这次并没有准备将这些种子全都交给知青。
“由于我们去年提供的粮食，县里今年给我们嘉奖，麦收时，我们村子里可以有两辆拖拉机。”大队长眯起眼睛，很是得意。
虽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当初的粮食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获益的村子是他们李家村，去公社县里迎接表彰的是他。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大队长觉得自己去公社开会的腰板都挺得更值了。
“县里只出拖拉机，但是不出人，我们村子的人还需要挑三个人去县里的厂子学习。”这种事情虽然会开会通知全村的人。
但不管是大队长还是村支书，都是有私心的，肯定会选择与自己相关的人。
他们村子说是李家村，但赵姓和姚姓也不少。
最合理的状态，就是李，赵，姚三家各出一个人。
而李家这个名额，大队长心里是有人选的。
只是王秀和李成祥和他是自家人，而且两人连着两次拿出粮种，还有蔬菜大棚的事情。
如果这样的消息，都不提前透露，显得他这个大队长有些不合格。
“成祥如果有意的话，这个名额可以给你。”
李成祥愣了愣，不过很快摇头，“我这边还要继续看着大棚，而且我答应了好几户人家帮他们做衣柜。”
大队长满意笑笑，起身送两人离开。
王秀回到家中，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只要小麦和玉米都能够提高产量，我们就不用担心填不饱肚子。”李成祥有些高兴。
虽然不知道新的粮种，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推广，但这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倒是王秀在心中琢磨拖拉机的事情。
“明天如果没事儿的话，跟我去现代。”王秀推了推快睡着的李成祥，“我们去看看现代的拖拉机。”
李成祥和王秀没有被推举去学习拖拉机的资格，但是他们拥有现代的条件。
只是到了现在之后，有些犯难。
李雯雯家中的交通工具，虽然不少，但没有拖拉机的存在。
王秀和李成祥去了废品厂，但是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最后还是李熙鹏牵头，花钱从村里的一户人家手里，租了一辆拖拉机，并且对方会教他们开拖拉机。
这对王秀和李成祥来说，是最合适的一种办法。
拖拉机买回家已经有十年了，车上有各种磨痕，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车上的小毛病也不少，会经常熄火，也会漏油。
但这样反而更适合两人。
拖拉机能用的时候，两人便跟在同村人身边学习开拖拉机。
拖拉机不能用的时候，两人就跟着去维修的地点，看着维修人员一点点拆开拖拉机里的零配件，寻找问题。
除此之外，两人还在网上找了有关拖拉机维修的视频，全方面学习。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两人自觉将有关拖拉机的常见问题都学习了一遍。
离开之前还从维修店够买了几个经常需要更换的配件。
之后，两人花了三天的时间，在隔壁的村子里找到一个卖拖拉机的人，成功购入拖拉机。
卖家说自己的拖拉机买回之后不常用，但是仍旧有不少小毛病。
不过这正合了两人的意，两人对照着学习视频，将拖拉机重新修理一遍，虽然看起来仍旧破破烂烂，但内里却好了不少。
两人将拖拉机暂时存放在了现代。
而六零村子里也正式选出了去县里学习拖拉机的人。
王秀得知名单后，没感觉到奇怪。
一个是大队长的侄子，一个是村支书的小儿子，一个则是赵家那边的。
三人都是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子，并且都识字。
村里人虽然觉得大队长徇私，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总的来说还是公平的。
三人要在县城的化肥厂停留十天，进行拖拉机的学习，最后带着县里的化肥回村。
而王秀为了掩人耳目，在这段时间里，也频繁带着李成祥出入县城。
王秀一直保持着每周去一趟齐家的习惯，不是为别的，只是想看看自己姐姐过得怎么样。
王芬最终还是没有答应王秀在公交车上卖东西的想法。
公交线路开通的时间越长，坐车的人便越多。
公交车上每天都满满当当的，王芬嗓子都要哑了，每天还要提防着线路上是否有小偷。
在这种情况下，生意很难做起来。
而且王芬这份工作是依靠自己婆婆得来的，客运站有不少和自己婆婆交好的人。
王芬就算是做小生意，收入在自己婆婆面前，其实也是透明的。
“这是我们自己种出来的西红柿，拿过来给你尝尝鲜。”蔬菜大棚的第一批西红柿刚刚收获。
而且因为量不多，都送到了公社那里，寻常根本买不到。
“姐，你去过姐夫的厂子吗？”
王秀这次的目的，其实就是去农机厂。
拖拉机算是农用产品，就是齐建华的厂子生产的，县里和公社的拖拉机报废之后，也会被农机厂统一收回。
“他们厂子最近召回了一批残次品，正在加班加点，我不上班的时候会去送饭，你跟我一起去？”王芬抬头看了眼时间，起身去食堂走去。
以前王芬不上班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去给齐建华送饭。
但是上班之后，却没这么做过。
“那我们进去长长见识。”
说是农机厂，其实厂子里最主要的就是生产拖拉机。
王芬属于家属，农机厂的人都认识她，因此几人进去的时候并未遭到阻拦。
王秀跟在王芬身后，一点点打量着农机厂的里的东西。
农机厂的车间他们是进不去的，活动范围只有院子和食堂。
但这对于王秀来说已经足够了。
院子的西南角落里，停着不少已经破破烂烂的拖拉机。
有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围着这些拖拉机在商量着什么。
李成祥和王秀慢慢贴近几人。
应该是一个老工人正在教徒弟。
正在讲解拖拉机的维修方法。
主要是说气缸，气门座，轴类零件的损坏应该怎么做。
王秀和李成祥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同自己之前在现代学习的知识重合起来。
但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在现代的拖拉机，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同六零的先比，零件更加精密，行走时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
老工人正降到最关键的时候，看到有人靠近，也不在意。
李成祥还在跟前认真听着。
王秀已经走开了。
王秀在农机厂转悠了一圈，将自己能看到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
最后才心满意足地从农机厂离开。
农机厂的大门口正对着县里最宽阔的一条大路。
王秀只在门口呆了几分钟，便看到有几辆拖拉机从化肥厂的方向开过来。
“麦收要到了啊。”农机厂守大门的老同志，探头看了一眼，眼中琢磨着，今年什么时候能够去买新粮。
“今年学拖拉机的人还挺多。”有粮食是件高兴事，老同志也愿意同李成祥和王秀多说两句。
“就是不知道今年收完，拖拉机能有几辆收回来的。”
他们虽然叫农机厂，但是条件并不算好。
最开始的生产线都是大城市淘汰出来的，生产效率很低，报废率也比一般厂子要高。
因此最开始供县城周边的村子使用拖拉机都很废力。
只不过今年县里资金充裕， 更换了新的产品线，虽然依旧是大城市的淘汰品，但效率提高了不少。
所以今年给各个村子提供的拖拉机都多了。
“每年这个时候拖拉机的报废率都很高，希望今年能少一点吧。”
拖拉机冒着黑烟，从农机厂门外经过。
坐在拖拉机上面的人，笑意盎然，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王秀和李成祥告别王芬，骑车回村。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路上有两辆拖拉机前后停着。
两人走进去看，竟然是自己村子的三个人。
后面的拖拉机冒着黑烟，前面那个已经完全熄火了，三人的脸上也是花脸猫，哭丧不已。
“大锤怎么了？”李成祥率先走进，同大队长的侄子打招呼。
“漏油了。”李大锤蹲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即将要哭出来。
“这刚刚开出来就漏油了怎么办啊？”
“我自己不会修，但是去县城找农机厂的维修人员，我没钱。”李大锤越说越丧气。
“农机厂的人不是会教你们简单的维修吗？”开拖拉机和修拖拉机现在属于同一个体系，一起学习，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
李大锤摇头，他们一共学习了十天，开拖拉机确实都会了。
但是维修的时候，农机厂的人教的不走心，明明应该很细致地讲解，但总是马马虎虎带过。
他们虽然都读书识字，但是毕竟第一次接触拖拉机，不懂的地方很多。
鼓起勇气问的时候，对方的态度也很不好，认为自己在耽误时间。
问了两次之后，他们同行的人就不敢再问了。
“听说是故意的，农机厂的人来村子里修车，会有额外的补贴，要是我们都学会了，他这份补贴就没了。”
“你想做什么？”李大锤正说着，扭头一看，王秀已经钻到了拖拉机下面，整个人更慌乱了。
“我和你嫂子今天去农机厂偷学了几手，你嫂子比我学的好，让她先帮你们看看。”
李成祥抓住李大锤慌乱挥舞的手。
王秀的声音也从拖拉机底下传来，有些发闷。
“是开关漏油了。”
“球阀有磨损，上面还生锈了，我简单清理了一下，现在应该不漏了。”
王秀 的动作很快，自己爬上拖拉机准备启动。
片刻后，拖拉机冒出一阵黑烟，乌突突的声音重新想起。
明明吵闹不已。
但对于剩下的三个人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