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楼，明曦只带着小姑娘往前走了两步。
就到了另外一个县城里。
周围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小姑娘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就看到了热闹喧嚣的街道。
小姑娘茫然四顾，目光扫过街边林立的店铺招牌。
街角一家敞着门做生意的杂货铺里。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中年男人，正吃力地将一袋米扛进店铺里。
“爹……？”小姑娘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柜台后面，一个挽着发髻的妇人，正低头认真地拨弄着算盘，一边和旁边的伙计低声说着什么。
“娘！是我娘！”小姑娘欣喜若狂地喊道。
小姑娘的父母刚找到工作，安定下来，正在一家店铺里面做事，小姑娘看见店铺里的爹娘，立刻就要跑过去。
但是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明曦站在原地，面容普通平凡，但却仿佛和这熙攘的街道格格不入。
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再次双膝跪地，仰起头，看着明曦，感激道：“谢谢神仙姐姐！谢谢神仙姐姐救了我，还帮我找到爹娘！”
“神仙姐姐的大恩大德，令仪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明曦看着小姑娘，终于出声了：“你是不是姓司马？”
小姑娘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我叫司马令仪。”
明曦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系统依旧一头雾水：“司马？你认识她？”费这么大劲救一个人，也就是苍蝇腿的功德和信仰而已。
系统觉得完全不划算啊，不划算。
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和收获不成正比。
系统是木有感情的，一切以利益为重，做好事的前提是要有回报，如果没有回报，就是这个位面炸了，它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明曦：“我们以前来过这里，一千三百年了，原本的女尊国已经彻底消失了，司马令仪身上的血脉也很稀薄了。”
除了一个姓氏，司马令仪和那个女尊国几乎毫无关系了。
但是遇到了，就算是缘分。
在明曦的提醒下，系统也很快想起来了，之前的确来过这个位面。
之前的这个位面还有修仙者呢。
那些修仙者在人间到处跑。
但现在，似乎连修仙者的话本都很少了。
因为修仙界和凡界被明曦隔开了。
大量的文字记载，在时间洪流中丢失了，当初知道修仙者的凡人也都一个个老去，死去。
没过几天。
距离县城不远的一处临河荒地，就悄然换了主人。
新主人是个年轻女子。
消息传开，附近的农户们议论纷纷，既好奇，又带着几分看笑话的心态。
荒滩地能种出什么？
怕不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姐心血来潮吧？
明曦雇了十来个老实肯干的农人，给的工钱相当优厚，还管一顿实在的午饭。
但明曦并没有急着让他们播种寻常稻种。
而是让农人们将田地分成许多小块，每一块都筑起整齐的田埂，引来了河水，又花了一些时间，让贫瘠的河滩地变得松软肥沃。
这段时间里，明曦就躺平了。
明曦待的地方毕竟偏僻，京城的消息过了大半年，才慢慢地传了过来。
先帝驾崩了，新帝是先帝的长子，祁恒。
慕容绾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入宫。
慕容家于是安排了一个庶女入宫。
慕容延问道：“你真的不后悔吗？”
自己这个女儿一向争强好胜，居然会放弃进宫争宠的机会。
以后那个庶女要是得宠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慕容绾漫不经心地说道：“可能我入宫了也会后悔呢？”
而且祁恒对她也没有什么意思。
对于慕容家要换个庶女进宫的事情，祁恒完全没有任何意见。不管是慕容绾，还是慕容悦，姓慕容就好。
具体是谁，他并不在意。
嫁给祁恒，也许真的能做到相敬如宾……又也许，不能。
慕容绾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不嫉妒，不焦虑，不怨恨。
她在宫里，她会容颜老去，但祁恒却可以纳一个又一个年轻漂亮的妃子。
慕容绾光是想了一下，就觉得无法忍受。
慕容延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慕容绾，觉得慕容绾长大了。
以前的慕容绾骄傲，盛气凌人，浑身都是锋芒，慕容延一直担心慕容绾这样的性子进了宫，会吃亏。
但现在的慕容绾居然会退让了。
不再只是盯着入宫的好处看。
慕容延很欣慰。
慕容绾就提出自己想出去走走，她一直呆在京城，还没去过其他地方。慕容延挥了挥手，随她去了。
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而且她已经听了家族的安排，嫁过一次了。
慕容绾带了几个护卫，就走了。
等到慕容绾再遇到明曦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慕容绾的马车行至一片开阔的河滩地附近时，速度慢了下来。
前方似乎有些拥堵，夹杂着人声鼎沸的喧闹。
慕容绾微微蹙眉，撩开一角车帘。
“小姐，前方有农人聚集，似乎是刚收了粮，在庆贺。”护卫策马靠近车窗，低声禀报。
慕容绾：“哦？”
收粮？
好奇心起，慕容绾示意马车在路边稍停。
不远处几个刚歇下来的老农正在交谈。
“……老李头，你说这真是神了！”
“可不是嘛！王老哥，你是没看见！那姑娘对天气和水情简直了如指掌！”
“她每次总能提前告知何时需要引水灌溉，何时需要排水晒田，甚至精确到哪几天需要特别关注稻花的开合！分毫不差！”
“对对对！”第一个老汉连连点头，唾沫横飞：“还有她那肥料！我的老天爷！也不知是什么仙方妙法，就那么些不起眼的东西混在一起，撒下去，这贫瘠得鸟都不拉屎的河滩地，竟被滋养得油光发亮！我种了一辈子地，从没见过这么邪门……不，是这么神的事！”
“是啊，这收成……做梦都不敢想啊！”旁边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农也忍不住插话，粗糙的手指捻着几颗饱满得惊人的谷粒，眼神像是在看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