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让祁厌带着慕容绾来秀恩爱的,让人看看,他和慕容绾感情很好,他背后有慕容家支持。
结果他这是在干什么?
居然还把前朝余孽带了过来!
皇帝沉默了一下,怀疑自己是对祁厌太过偏袒纵容,导致祁厌毫无危机意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眼神却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巨大的失望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权威感瞬间淹没了之前对祁厌的偏宠。
他必须敲打这个儿子!
也必须让所有人明白,圣心绝非一成不变!
但面上皇帝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眼神从祁厌身上移开,又看向其他皇子,接着便和众人闲话家常起来。
祁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抿着唇笑了笑。
慕容绾眼神失望,默默攥紧了手,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祁恒。
却见祁恒正含笑着和身边的皇子说着什么,温和恭谦,不骄不躁。
慕容绾突然就不急了。
反正又不是自个的爹偏心眼,真该急的人都不急,她急什么。
系统扫了眼皇帝,叹气:“可惜这皇帝身体不行了,要不然你去给他当妃子,咱们还能分享到一些信仰。”
能成为皇帝的妃子,多少都分享到一些气运和信仰。
皇帝身上有着真龙之气。
明曦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面无表情地询问系统:“你刚才说什么?我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是我记得我给过你脸了。”
系统居然让她给皇帝做妃子?
明曦:……
有种被老公抽干血,要去救小三的无力感。
摊上这么一个统子,恐怕就是那些神对她最大的报复。
系统声音慌张了一下,但是又很快镇定起来:“没、没说什么,我是说,我刚刚扫描了一下皇帝,我发现皇帝中毒了!最多只能活半年时间!”
听着系统逐渐理直气壮的语气,明曦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夸你?”
系统扭捏:“……你如果要夸我也不是不行。”
明曦:“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再把自己当回事了。”
大殿内丝竹之声悠扬婉转,十六名舞姬身披缀满珍珠的纱衣,踏着鼓点旋转,腕间金铃叮咚作响。
珍馐美馔摆满鎏金长案,酒盏中的美酒和殿内摇曳的烛光交相辉映。
祁厌坐在锦垫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玉杯,目光扫过满堂宾客。
慕容绾歪靠在另一侧,伤疤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
而李清歌则安静地坐在祁厌身侧,眉眼低垂,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无限怜爱。
明曦缩在慕容绾身后,仗着这里是视野盲区,就靠着殿中的柱子坐下了,吃完了葡萄吃荔枝。
一曲终了,舞姬们盈盈下拜。
皇帝端起酒盏轻抿一口,目光在众皇子间逡巡一圈,突然开口:“如今河东匪患猖獗,扰得百姓不得安宁。”
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祁恒。”
祁恒眼神快速地闪烁了一下,故意浑身一震,随后手中的酒盏险些落地,眼神惊愕地抬头看向皇帝:“父皇……儿臣在!”
祁恒一边说着,一边连忙起身离席,在大殿中跪下。
在场众人不由面露讶然,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突然提起大皇子了?”
毕竟就在前日的朝会上,皇帝已经发过话,让齐王带兵去剿匪。
祁恒捏着酒杯,眉头紧皱地看着皇帝。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扫视了众人一眼,满意地看到众人眼中的惊愕,以及祁恒眼中的惊喜,祁厌满脸的不敢置信。
皇帝:“祁恒,河东之事,朕就交给你去办,你领三万精兵,十日之内启程,务必将匪患彻底肃清!”
祁恒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得满脸涨红,眼神郑重地磕头道:“儿臣谢父皇恩典!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重托!”
祁厌握着酒杯的手骤然僵住,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剧烈地晃荡了一下,几滴溅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李清歌不明所以地看着殿中跪地的祁恒,撇了撇嘴,不过是剿匪而已,就激动成那样。
和祁厌比,算什么。
就算旁人立下再多的功劳,也比不上祁厌一个指头。
没有人比李清歌更明白老皇帝有多偏爱祁厌!
但祁厌想的却和李清歌不一样。
祁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底映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愕和一丝……被猝然重击后的茫然。
父皇……把差事给了祁恒?
从前见他就绕道走的废物,如今却捧着剿匪的兵符……欣喜若狂得像一只狗,啃到了骨头。
殿内原本旖旎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暗流涌动。
祁厌抬眸看向皇帝,缓缓出声道:“父皇这安排……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皇帝森冷的目光截断。
皇帝眼神森森地看着祁厌,皮笑肉不笑,“祁厌,朕看你最近也累了,这剿匪的苦差事,还是让你大哥代劳吧。”
他不是想让祁恒动摇祁厌的地位。
他给了祁厌太多宠爱,才让他无所顾忌。
现在只是想借祁恒敲打一下祁厌,让祁厌有些危机意识。
随着皇帝的话语出声,殿内瞬间死寂,众人目光相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圣心难测啊,昨天还喜欢齐王,今天又给大皇子立功的机会。
祁厌默默地和皇帝对视,却没能看懂皇帝眼里的深意。
“祁厌。” 皇帝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眼神复杂难辨地看着祁厌:“你来说说,你大哥此去,该带哪位副将?”
祁厌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尖掐进他掌心:“麟儿,千万别信帝王家的感情……”
祁厌原本不叫厌。
他本来叫祁麟,天赐麟儿。
是送去南国的那一年,改了名字。
祁厌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惊得李清歌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袖。
“父皇运筹帷幄。”祁厌垂眸,默默遮掩住眼底翻涌的杀意,“自然比儿臣看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