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无风。
街道上静悄悄，寂静晚风里，几只秋蝉在发出最后鸣叫。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
从崔府围墙翻下，落地悄无声息，像是一只矫健灵活的黑猫。
然而。
就在黑影窜入黑暗的前一刻。
“什么人！”
一道冷喝暴起。
随之是嘈杂脚步声，火把照耀，巡游值守的士兵发现人影，立刻纵马追赶。
啪。
黑影摔了个狗啃泥。
只听背后疾风吹来，骏马嘶鸣，领头校尉勒紧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悬空。
“你是何人。”校尉曹骏冷冷的问。
手下士兵按住黑影四肢。
他仍不断挣扎。
火把靠近，火光映在那张布满冷漠的面孔上。
“暂且将此人收押。”曹骏看了一眼后说道。
黑影见挣扎无果，自知不能脱逃，于是眼中划过一抹决绝，嘴中鼓动。
“把他嘴掰开，马上！”
然而。
还是晚了。
混杂浓烈腥臭气味的暗红色血液自其口鼻流出。
事先把剧毒藏于口中，事情不对就立刻咬破自尽。
这样的果敢和狠厉。
让在场每个人都后背发凉。
“大人，这……要怎么办。”
曹骏短暂思忖后，缓缓说道：“这人来历非同一般，明日速去禀告司空。”
言罢。
他转身看了一眼崔家高墙。
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要重视起来。
翌日清晨。
崔府高墙外发生的事，被送到瑜天耳中。
人已经死去。
不过值得推敲的地方还有许多。
瑜天闭目深思了会儿。
“唤那校尉来见。”
片刻之后。
曹骏满脸恭敬的走近，拱手道：“城门校尉曹骏见过司空。”
“嗯。昨晚事情经过，说来听听。”瑜天淡然说道。
来时路上曹骏就整理好措辞，当下很流畅的说出昨晚经过。
他是在寅时三刻巡视时发现的。
昨晚月明星稀，隐约看到一道身影，便追了上去。
捉到来历不明的人，还未及审讯，那人就服毒自尽了。
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就是这样。
闻言。
瑜天表情如常，心底却有些纳闷。
若是一般小毛贼，决计不会这样果敢自尽，料想应是死士无疑。
可让他难以理解的是，在那死士身上并未搜集到半点有用东西，书信之类就更不用提了。
大费周折动用死士。
意义何在呢？
刺杀，打探情报，还是传递消息？
相比之下。
瑜天还是觉得后者可能性最大。
找不到信函，也有可能是担心被捉，所以采用口信方式，即便被擒住，大可以服毒自尽，一死了之。
“你先下去吧。”瑜天挥挥手道。
曹骏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低头慢慢退了出去。
曹骏的话，瑜天没有怀疑，毕竟昨晚许多士兵都在现场，应该没有问题。
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很清楚地说明了一件事。
崔家崔琰，肯定有问题。
当一件事与其有关时，或许有偶然因素，但接二连三，就代表着必然了。
半个时辰后。
崔琰被请到司空府。
“司空。”
崔琰表情如故，看上去没什么不同。
“……”
空气中一片沉寂。
隐隐的透着股沉重和肃杀。
这……
崔琰眉头浮现几滴冷汗，心头略微不安起来。
莫非那件事被司空查清了？
不对。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司空就不会以礼相待了，直接派兵围住崔府，捉拿所有人。
那名死士服毒自尽的消息，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瑜天故意严令昨晚士兵把守秘密。
目的只有一个。
观察崔琰的情绪变化。
紧张时，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理活动。
终于。
就在崔琰的后背汗水快要打湿衣襟时。
瑜天可算开口了。
“崔大人伤势如何？”
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聊些家常。
但崔琰却不这样认为。
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说话前要仔细在心中斟酌，生怕说漏了什么。
崔琰躬身道：“多谢司空关心，在下的伤情已经快要痊愈。”
瑜天微微颔首。
“昨晚崔大人府外捉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今日叫大人来，是想问一问贵府上下没丢什么东西吧。”
“这……应是没有失窃吧。”崔琰有些不确定说道。
说这话时偷偷看了眼瑜天，想要查探他的心思。
不过很可惜。
在那张淡然的面庞上，崔琰看不出半点东西来。
瑜天呵呵笑道：“崔大人不必拘谨，今日唤您来，一是挂念您的伤势，其次就是审问形迹可疑的人。”
“昨晚直现在，大理寺拷问了一夜，都没得出有用信息。所以才让崔大人来此，看能否认出那人。”
听到这里。
一旁诸葛亮感到懵逼。
昨晚那人当场服毒自尽。
哪来的拷问一夜啊。
不过下一刻。
诸葛亮便反应过来。
崔琰并不知道那死士情况，主公此举，是在诈人呢。
果不其然。
崔琰闻言后，眼神错愕，旋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这……在下并不懂审问之道，司空您看……”崔琰小心翼翼地说道。
“哎。”瑜天抬高音量，摆摆手笑道：
“崔大人饱读诗书，阅人无数，所不定见过那人，或是发现点别的信息。你知道，大理寺官员，大多有些粗暴，只知道刑讯逼供。”
这话倒是没错。
崔琰或多或少也都听说过只言片语。
见状。
他只好无奈点头道：“既然司空坚持，在下只好尽力而为。”
崔琰跟着侍从离去。
望着他的身影，诸葛亮禁不住问道：“我们诓骗崔琰去审讯，但那死士已经死去……”
眼看谎话要圆不住。
瑜天却并不在意。
刚才的一番试探，他已经得出答案。
“随意找个借口打发崔琰走。”瑜天淡然说道。
崔琰一介文人，自命清高，这样的人说谎时通常不会太自然。
那名死士必定和崔琰有关。
在深夜偷偷离去。
原因只有一个。
崔琰和城外其他人有关系，通过死士来传递消息。
而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来看。
与之密切联系的人，无疑就是司马懿了。
只不过。
他暂时还不想对崔琰动手。
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放长线钓大鱼，瑜天想要的是将其身后涉及的官员，一同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