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同一天时间里，周婉都辗转在路上。
她在向爹地争取来的昨天晚上，她终于打通了盛誉的电话。
准确地说，不是她打给盛誉的，而是盛誉打给她的。
在将近一点钟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闭眼都是帅气英俊的他，时而摸摸她的脑袋，时而亲吻她的唇角，时而刮刮她的鼻子，还有那些疯狂的夜晚……她的思念疯狂如潮。
这时手机震动响起。
她一个激灵，将手机从床头柜摸了过来，上面闪着她期盼已久的名字。
几乎是秒接，她迅速将手机贴上了耳边，怕错过他的声音，不敢开口。
他的声音传来，有些沙哑，“婉婉。”
周婉瞬间就湿了眼眶，艰难从喉头挤出一个颤音，“嗯。”
盛誉的声音非常疲备，却没有拐弯抹角，“三天前我妈去世了。我消沉了几日，没有同你们联系，对不起。”
周婉立刻就哭出声来，“阿誉……”
她越哭越厉害，越哭就越停不下来。这几天的担心害怕，全都在这一瞬间他的解释中倾泻了出来。
盛誉静静听着她的哭声，一言不发。
周婉哭了一会儿，觉得在一个刚失去母亲的人面前哭成这样，有些不妥，急忙止住了哭，然后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你还好吗？不要太伤心了……”
他“嗯”了一声，居然还开了句玩笑，“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呢。”以为是她的家人出了事才哭那么伤心的？
她反应慢，却也不好把这不吉利的话反攻回去，只好拿话岔了开来，“我这几天打了好几百个电话给你。沈助理也找不到你，急得不行……”
他沉默片刻，“我把手机关了，想着也许这只是一场噩梦，睡醒了就一切都和原来一样……谁知不行。只好把手机再打开，接受现实。”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几乎可以想见这三天他是怎么痛着度过的。
她心里疼痛不已，拭探着问道，“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他再次沉默片刻，然后才说，“我在湖南长沙。明天是她的葬礼，你能来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你不想来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好好送她一程。让她也知道，我的身边有你陪着……”
周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我要去。你把地址发我，我马上订机票。”
“嗯。那你早点休息。”
她也叮嘱道，“阿誉，你也要好好休息。你若是睡不着了，可以打给我。我一直都在。”
“好。”
她挂了电话，几乎是带着雀跃的心情订了最快飞到湖南的机票，又订了长沙到岳阳的高铁票。
然后带着一种兴奋又悲伤的矛盾情绪下了床，想要去找爹地。走到门口时猛然醒悟已经半夜两点了，去打扰父母不太合适。
想了想，她给爹地的手机发了条消息，“阿誉妈妈去世，明天我过去陪他。不要找Alex了，明天我见到他，会问清楚这事儿的。”
周谨其实也是彻夜难眠，听到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心底隐隐松了一口气，只要盛誉不是恶意消失就好。这事就还有另一种好的可能。
他回复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周婉睡着了，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微笑。
第二天一早，她就登上了飞机，结果飞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晚点了两个小时。到湖南时，已经快是下午两点。盛誉让人来机场接她直接到了殡仪馆。
她下了车，在司机的带领下进了殡仪馆，她的视线立刻就在人群的最前面找到了他。
她鼻尖有些发酸，他瘦了，憔悴了。
她穿越过人群，想也不想就扑上去抱住了他。
盛誉正在交代一会儿流程上的注意事项，冷不防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熟悉的柔软身体，他立刻就知道是周婉。
他掰开她的手臂，将她扶好，忍住将她拥进怀中的冲动，关切地问，“你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周婉点点头，眼眶红红的，哽咽着问，“阿姨她怎么会？”之前都没听说过他妈妈身体不好。
他面色黯淡，“是淋巴癌。我回来得太晚了……”
她仔细地看着他，才几天不见，他的脸颊好像瘦削了一大块，下巴下全是青青的胡茬，脸色苍白，眼眶浮肿。一看就是哭得不少，休息不好的。
她也不管不顾，抓着他的手说，“你别太伤心了。遇上这事儿谁也不想。你妈妈若是知道你伤心成这样，她也会不安心的。”
盛誉点点头，“你先去那边坐会儿，会有一个简短的仪式，马上就开始。”
说完，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手，一直把她牵到座位上坐下。
周婉心里有股不合时宜的甜意泛出。这里是他妈妈的葬礼，周围一定都是他家里的亲朋好友。他能让她大老远从香港赶来参加葬礼，又在众多亲戚朋友面前丝毫不避讳地牵着她的手，这是不是某种程度上的承认？
她其实很想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同承受悲伤，分担她可以分担的事务，可是看他那不容分说让她坐下等着的模样，她只能乖乖地点头。
其实场上很嘈杂，许多赶来参加葬礼的，都自觉站在应该站的位置。最靠前面的应该是亲近的家属。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有两个年长的女性和一个年长的男性，旁边陪着两个年轻女孩儿。
这两个女孩儿眉眼之间和盛誉有些相似，长得都很不错，有可能是表妹或堂妹之类的，一个长发一个短发。
她想起之前周谨告诉过坊间传闻的有关盛誉的身世，猜测这些都是他妈妈的娘家人，也就是这两个女孩儿应该是他的表妹吧？
她的视线转着转着就又绕到盛誉身上去了。他虽然浑身都笼罩着浓重的悲伤，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他。她看见他掏出手机，似乎是来了电话，接了起来。
旁边有个身影走过来，是刚刚她判断为盛誉表妹的两人之一，长发的那个。
那个人在周婉身边坐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眼眶却是红得厉害。
周婉觉得奇怪，看了她一眼，有些纠结要不要同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