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
“杨娥啊，有事吗？”
看到进来的是杨娥后，赵山河招呼着她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厂长，我！”
杨娥有些迟疑。
察觉到杨娥的迟疑后，赵山河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笑吟吟地看过来：“杨娥，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有什么话就直说。”
“好，那我就直说了。”
杨娥一咬嘴唇，沉声说道：“厂长，你是不是想要批量生产新型水泵？”
“对！”
赵山河没有迟疑，很坦率地点点头。
“你也看到了，高工他们已经将新型水泵研发出来了。”
“这种水泵比以前的任何一种水泵都要有效率，除非是有比它们更先进的，不然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它们就是水泵界的第一。”
“我想要批量生产这种第一水泵，有问题吗？”
“有！”
杨娥目不斜视，用力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不但是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厂长，你让我说，那我就直说了。”
“我觉得，咱们目前并不适合批量生产这种新型水泵。”
“当然，你要是说想要生产出来几个试试的话，我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水泵也算是一种产品，也能丰富咱们的产品体系。”
“但要是说真的批量生产，不行！”
“我就这么说吧，只要咱们批量生产了，生产出来你是肯定卖不掉的。”
“到时候就是一堆积压货，这肯定会把咱们河图制造拖垮的。”
“你就这么肯定？”赵山河没有说直接呵斥，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微笑着问道，“杨娥，你说说，为什么生产出来就肯定会积压？”
“你要是能说出理由来，我或许会考虑你的意见。”
“那我就说说！”
杨娥正襟危坐，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咱们研发出来的新水泵，想要有市场的话，第一就是价格必须低。”
“没有低廉的价格，仅仅想要靠着高功率高效率抢占市场的话，很难！”
“毕竟就水泵来说，功率低点的，效率差点的，买的人多的去了，关键是人家便宜啊！”
“除非是有那种特殊需要的，才会想着购买大功率的水泵。”
“然而这种有特殊需要的，只占了市场很少的一部分。”
“第二就是咱们的水泵质量必须保证，这点吧，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咱们的新型水泵是在九泉五金的老水泵基础上研发出来的，质量肯定无可挑剔。”
“第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现在的水泵市场是处于饱和状态的。”
“你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了能卖掉积压的水泵，去过多少地方。”
“咱们汉东市的每个县我都去了，结果哪？人家都有各自的五金厂，都有水泵。”
“就算我搬出来九泉五金的牌子也没用，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没辙，我就开始去其余地级市。”
“结果你猜怎么着？”
“照样没戏！”
杨娥自问自答着说道：“所以我总结出来一件事，那就是水泵这玩意，真的是谁生产谁倒霉。”
“咱们河图制造有批量生产这玩意的时间，真的不如继续钻研有色金属焊料。”
“现在这种产品是非常有市场的，咱们可以将这个产品继续做大做强。”
“厂长，我给你说，咱们完全可以靠着有色金属焊料，去别的地级市，甚至去别的省开设分厂。”
“这样一来，咱们的规模和效益都会提升，我觉得这才是最稳妥的。”
这番分析有理有据，换做别人的话，或许真的就会听信了。
但赵山河却不会。
他看着杨娥那张充满着期待的脸，微笑着说道：“杨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去的都是咱们东省的地方，那么你走出去过吗？没有吧？”
“你怎么就敢说，在东省饱和的市场，在外省就肯定也会饱和那？”
“你怎么就敢肯定，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以至于说迫切地需要咱们的新型水泵那？”
“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理由，我不是说不对，但也有失偏颇。”
“比如说，要是咱们新型水泵的价格降下来的话，是不是就肯定能冲击现有的水泵市场？能的吧，这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是吧？”
“是！”
杨娥承认这话说得没错。
在保证价格的前提下，当然是谁的质量好，谁就有市场。
可问题是新型水泵的价格能降低吗？能降到和老式水泵一样的价位吗？
还有什么突发事件，什么样的突发事件需要大量的水泵？
杨娥有些懵神。
“杨娥，这两天我会做出来一个销售计划书，到时候你来看看。”
“要是说你看过之后，还觉得应该反对的话，我会认真地考虑你的建议。”赵山河淡然说道。
“好，那厂长我去忙了。”听到赵山河这样说，杨娥只好起身离开。
“去吧！”
赵山河挥挥手，杨娥便心事重重地走出办公室。
虽然赵山河这样说了，可她心里还是没有底气，总觉得这事不靠谱。
就算你价格低又如何？
人家有好端端的水泵使着，又没坏，总不能说你价格低，就会多花那份钱去买吧？
“赵厂长，我是想要相信你，但这次你鲁莽了！”
至于说到什么销售计划书，在杨娥这里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她觉得，这就是赵山河故意施展出来的拖字诀，能拖就拖。
……
午饭时间到。
“厂长，一起去食堂吃吧。”
李向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笑容温和地招呼道。
“好！”
赵山河在没事的时候，一直都是混食堂的。
要知道河图制造和山秋食品的食堂伙食可是很好的，而且价格低廉，所有工人就没有谁说不愿意吃食堂。
“厂长好！”
“你们好，都吃吧。”
赵山河打过来饭菜后，就坐在一处角落吃起来。
李向阳坐在对面。
吃着吃着，李向阳忽然挑起眉角，压低声音说道：“厂长，我想和你说件事。”
“早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了，能憋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想说就说。”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和别人不一样。”
“就凭咱们俩的关系，你有任何话都能和我直接说，千万别藏着掖着。”
“要是连你都这样的话，我可就没有能信的人了。”赵山河吃了一口糖醋肉后笑着说道。
听到这些话，李向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越发坚定了他想要劝说的念头，他神情严肃地说道：“我想要和你说的事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