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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亦师亦友的安南站在一旁,安静地听莱纳讲述他在南方的经历。

找到柯莉特之前,他一直在其他地区的秩序教会之间游荡。

他见过控制全城整日祷告祈求秩序重归人间,也见过迷失信仰的教会骑士背叛秩序,投身混沌。

历练的那一年,他见了太多……人性的复杂在眼前交织,但他无暇静下心思考,后来找到柯莉特,又回到安南身边,积累的情绪陡然爆发。

“我累了,老师……”

莱纳的盔甲依然光鲜,但背脊不再挺直。

“那就在自由城休息一段时间吧。到处看一看,消化历练所得的感悟,跨过之后,你会得到新生。”

“好……”

安南感觉自由城就像一艘诺亚方舟,要说之前只是收拢异族还有些牵强,随着财富教会,莱纳相继投靠,逐渐名副其实起来。

距离名正言顺就差一场大洪水了——开玩笑的。

光是说服莱纳还不够,要想让他留在自由城,安南还得去说服柯莉特。

留下莱纳继续吹风,安南回到宴会,走向和凯茜待在一起的柯莉特。

看见安南过来,凯茜挥着手呼喊:“姐姐,我们的父亲过来了。”

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在安南与同龄的柯莉特之间打量。

“呃……不要乱叫,柯莉特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间会叫爸爸?”

“噗……”

有人不小心喷了出来。

“大人的事你少管!”

“噗——”

更多人喷了出来。

安南打发凯茜去找大姐,无奈地说:“凯茜就这样,除了大姐没人管得了她。”

“看得出,你很喜欢她。”柯莉特文静的不像话,完全没有梦境里的叛逆模样。

“虽然凯茜调皮,不听话,学习差,喜欢疯跑,欺负别的小朋友……”

凯茜的缺点越说越多,优点却一个没有。

安南不禁想要是伊凡娜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

“算了,不说她了。我刚和莱纳聊完。”

柯莉特说:“我看见你去找他了。”

安南便干脆直接地说:“我希望你们留下来。”

“我能做什么呢?”柯莉特平静地问道。

过去的十几年,她几乎都在跟父亲对着干中度过,其中自然也包括学业。

悔恨这件事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已经做过了无数次。若有代表后悔的神灵,她一定是最虔诚的信徒。

但安南不觉得柯莉特无用:“能做的事多了。如果你愿意学习,就去法师塔进修。如果你愿意培养向凯茜一样的孩子们,就去自由城大学。”

“但我更希望你来当我的幕僚。”

“幕僚?”

“你看到了,接下来我要和财富教会打不少交道,得有个熟悉教会规则的人辅助我。”

柯莉特就是安南挑选的人选——她的父亲也是大主教,耳融目染,知道的肯定比其他人多。

“好,我答应。”

没费多少工夫,安南就说服了柯莉特。

表面上只有柯莉特答应留下来,但她不走,莱纳也大概率会留下来,还有巴伦西亚大主教的遗产——他的亲朋好友。

即使这些都没有,光是一个重建秩序教会的名声就能解决不少射向自由城的明枪暗箭。

你说我勾结蓝龙?秩序教会大主教的女儿在自由城。

你说我勾结鼠人?秩序教会大主教的女儿在自由城。

重新望向宴会大厅,宾客如梭,有着财富教会的支持,谁还能否认自由城的光明未来呢?

……

史瓦罗先生结束了一天的授课。

回家的路上,他在街边的糕点店买了一份蛋糕,回到家中。

来到住处小院前,史瓦罗先生抬起头,望着窗户后的漆黑,神色逐渐变得阴沉。

……

十二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不过雪山以北的寒流在跨越北境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抵达奥比里斯海峡后只剩让人打颤的寒风。

而在经过法师塔的恒温符文削弱后,远道而来的寒风只是让安南的吟唱增添几分破碎感。

安南站立的广场外围绕着数层身影——以大主教、圣女、圣教军团长为首的主教们组成第一层,牧师、修女和信众组成第二层,而第三层便是来自各地的信徒们。

吟唱持续着,安南的黑色碎发无风自动。

信徒们胸前的金色徽记渗出星辰碎屑般的光点,随着安南的吟唱升起——这次它们凝成的不是漩涡,而是螺旋攀升的光阶,直指天穹深处不可见的国度。

信徒们热切地期盼中,安南的吟唱进入第二阶段。

熟悉的黄金门扉再度降临,模糊的悬在半空。

“璀璨的纳尔,黄金纽带之主。您的天平称量公平,您的金火熔炼明智。指引我的交易永无欺诈,庇护我的钱袋永不破漏。让财富如河流奔涌不息,永不陷于贪婪的泥沼……”

众人们齐声念诵圣典,整个自由城都回荡着他们的祷告声。

祈祷和安南的吟唱渐渐重合。仿佛在回应他们,黄金门扉愈发凝实,金蛇一样的铭文在门上游走,凝聚花纹与不可辨认的文字。

信徒们认出了门扉上铭文——那分明是女士圣徽的纹路。

但此时,安南的魔力已经接近干涸。

安南还不想放弃,这一次女士像是没在家,没有对他的呼唤做出任何回应。

他忽然灵机一动,这时用上那点神性会怎么样?

但又有些迟疑,万一神性不是财富女士的,鬼知道什么会被自己召唤出来——最好的结果是召唤失败。

最坏的结果……就是不小心把打碎神殿的存在召唤过来。

只是短暂的犹豫,安南的吟唱就染上血锈味,脑袋也因魔力枯竭而产生灵魂撕裂般的剧痛。

安南停了下来,虚立的黄金门扉随着失去魔力灌注,在教徒们遗憾中破碎成金色的光点,黯淡,消散。

接着,他们又振奋起来。

安南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确能呼唤女士,他的确是圣子。

托马克大主教在圣女的搀扶中站起,和教众们一起向广场中央,掏着魔药“咕咚咕咚”往嘴中灌着的安南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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