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山脉的第一场雪愈下愈大。
不过矿洞外的两个人都是职业者，无惧这些风雪。
“你说你之前是个混混？”雷恩团长带着些好奇。
除了北境口音，他没在小斯莫身上看到任何街头气质。
无论缜密的思绪还是冷静的判断，他都更像是个指挥官——雷恩团长甚至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圣骑士教官的影子。
“很意外是吧？说实话我比你更意外……那时的我没有一点优点，还在为生存奔波，瘦的能看见肋骨，扔进人堆里谁也找不出来。”
“但你是职业者。”
“当时我只是个普通人，职业者还是战役后安南大人赏给我一瓶山峦精华。”
“难怪。”
怪不得他发现小斯莫空有战士的体质，却缺少对应的实力。经过几个月训练的见习骑士都能正面打败他。
所以，小斯莫居然是从平民走到这个位置？
想到这点的雷恩团长不禁沉默。
这时，矿洞里传出一些响动，渐渐小斯莫也听见了，同时凝望片刻，无名者带着拉长的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团长，副队长让我告诉你，解决了。”
“这么快？”
“你的奥斯库拉斯佣兵团要是连精英都没有的矿洞都收拾不了，还是趁早去接帮贵族找猫，清理狗头人的委托吧。”无名者抱起肩膀。
“我们进去吧。”小斯莫率先走了进去。
虽说是职业者，但在风雪里站久了，身体还是被冻得有些麻木。
进入矿洞后的一段距离让他缓了过来，看见蹲在地上的管事和卫兵，除此之外就都是自己人。
他们动作很快，连里面的矿工都没惊醒。
副队长斯基特将管事拎到小斯莫面前，他说道：“我问，你答，明白吗？”
“明白，明白……”管家忙不迭点头，看起来吓破了胆。
任谁突然被好几个大师冲到脸上都会这样，没尿裤子已经算他勇敢了。
“这条矿洞还有其他出口吗？”
“还有两个……”
“让你的人带路。”小斯莫示意自由民换上卫兵的皮甲，前往两处出口看守。
“煤山现在有几个大师？”
“两……三个！不对，两个！”
“到底几个。”
管事挤出哭一样的难看笑脸：“我只是个小管事，根本没机会见那三位大人。”
“他们会来矿洞吗？”
“不会，他们从没来过！”
“负责向外报信的暗哨是谁？”
“没……”
“想好再回答，我只说一次。”小斯莫平静地说。
“我说！我说……他是暗哨！”管事连忙指向被扒掉皮甲，蹲在地上的一名年轻人。
“奥萨兰亨森，你竟敢——”
悄然出现在暗哨身后的游侠轻松打昏了他。
“萝菲，帮忙撬开他的嘴巴吧。”小斯莫的注意没过多在他身上，继续问暗哨：“这个矿洞里有多少人？”
“八……不到七百人，大概……”
“你确定吗？”
“大，大人，苦工一直被送来，又一直在死，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多少……”
“不知道有多少人，你们怎么发薪水？”
管事支支吾吾，还是迫于压力坦白：“不……不发……苦工们一天要干十六个小时的活儿，大部分人都坚持不下去，坚持下去的我们就找借口克扣，给几枚银币打发掉。”
感觉到要被周围愤怒的火焰吞噬，管事连忙喊道：“这都是三位大人的要求，我也不敢抗拒啊！”
“他们的钱落进谁的口袋了？”
管事说不出话。
懒得听帮凶的辩解，小斯莫继续问：“这里一共有几条矿洞？”
“正在开采的有三条主矿洞和五条分矿洞！”
小斯莫和众人说道：“准备行动吧。”
“要动员矿工吗？”副队长斯基特问。
“不需要，直接一鼓作气拿下所有矿洞。”小斯莫更改了计划，“安南大人说过一句话，谁赢他们帮谁。”
“谁赢他们……”副队长斯基特咀嚼着这句话，领着队员和自由民离开。
小斯莫的注意回到管事身上：“至于你……”
“我愿意配合你们做任何事！别杀我……”管事瘫软在地，苦苦哀求。
“带上我们的人，把所有矿工召集过来，告诉他们，那个拯救他们的人回来了。”
阿黛尔之死就在几个月前，按照矿场人命的消耗速度……苦工们大概率知道黄金城的那场处刑
“他在说谎，还是说你连他也要争取？”雷恩团长问道。
“他暂时还不能杀。”
雷恩团长很快知道了小斯莫这么做的用意：
杂乱的脚步声从矿洞深处陆陆续续响起，浑身漆黑，脏兮兮的破衣，满脸麻木的苦工们走了出来。
他们还抓着铁镐，距离一天的工作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看着他们，小斯莫像是想起什么，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你们可能对我们有些陌生，不过你们只要知道，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就够了。”
“奥萨兰亨森。”小斯莫看向站在角落的管事。
“您叫我亨森就行。”管事脸上堆满谄媚的恶心笑容。
“好，把你刚才如何克扣他们的薪水说一遍吧。”
“这……”
“你连将自己做的恶事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我该怎么相信你真的悔过了？”
管事便只能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他们怎么克扣薪水，以及如何将苦工当做一次性的垃圾……
苦工们转动僵硬的眼珠，落在管事身上，渐渐浮现血色。
“……那些拿到工钱离开的苦工也不是真的离开了。他们刚出去，我们就把钱抢了回来，把他们送进奴隶矿洞……”
管事说不下去了，哀求地看向小斯莫。
迎着管事的目光，小斯莫深吸口气，用尽全部力气怒喊道：“你们手里的铁镐不光能敲石头，也能敲压榨你们的人的脑袋！”
有一名苦工忽然像是被人推了一把，随着第一个人冲出去，因真相而愤怒的苦工们跟着冲了出去，将尖叫的管事砸成肉糜，烂的不能再烂的肉糜。
这种血腥场面对雷恩团长来说只是小场面，他的思绪更多集中在这件事本身。
“为什么又动员他们了？”
雷恩团长问道，比起质疑，求教的情绪更多。
注意到这点的小斯莫没有吝啬知识：“因为我更喜欢安南大人说的另一句。”
“他们帮谁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