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庚若有所思。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段长庚对纪晚夜说着。
“你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
纪晚夜听段长庚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致，她想看看是不是跟她心中的猜想一致。
“沐阳长公主当年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顾今安悄悄带到了涧州，那个孩子就是顾南星，而顾南星就是你的表哥，对不对？”
纪晚夜一脸兴奋外加期待地望着段长庚，内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嗯，你真聪明。”
段长庚看着纪晚夜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对着她宠溺一笑，而后温柔地把人揽进怀里。
“这样说来，这位将军夫人并不是顾南星的生母，那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纪晚夜突然想到这里。
“她应该是我父皇派来照顾顾南星的。”
段长庚抚摸着纪晚夜的头发。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你父皇一手安排的，那你姑父知道吗？”
纪晚夜有些惊讶。
“不确定。”
段长庚心里在想，沐阳如果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其实，我那天在山洞外见到顾南星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你们两个长得有几分相似，我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我觉察到了你对顾南星态度的转变，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你跟崇墨帝年轻的时候应该长得很像，这一点我是从沈皇后看你的眼神中推测出来的，都说外甥像舅，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跟顾南星长得像的原因。”
纪晚夜得意洋洋的对段长庚说了自己的设想。
“只是姑姑现在不在，不然的话，我可以给他们做个亲子鉴定，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纪晚夜靠在段长庚怀里呢喃着。
“那个准吗？”
段长庚突然有些好奇。
“准的，比你们所谓的滴血验亲要靠谱得多。顺便可以给你跟皇后测一测。”
纪晚夜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用测，我是她亲生的。”
段长庚开口道，语气平淡。
“段长庚，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纪晚夜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段长庚。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许多年前找人查过，我确实是皇后亲生的，我小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一定是捡来的，不然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段长庚静静地诉说着他小时候的想法，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我不应该找人去查的，不查我就不会知道她在怀着我的时候就想千方百计地弄死我，我身上这个奇怪的病症，也许就是因为皇后怀孕的时候乱吃药导致的，说起来我也算福大命大，她那样折腾我都还能来到这个世上。”
段长庚苦笑一声。
“段长庚，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开这样的玩笑的。”
纪晚夜突然有些心疼，这些事情，由一个当事人亲口说出来，难以想象，他的内心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傻丫头，我现在能这样平淡的说出来，说明我早就不在乎了，我虽然很难理解皇后心里的想法，但是我已经接受了她恨我的事实。也许就连上天也觉得对我不公平，所以才安排你出现，拯救我与水火之中。”
段长庚语调轻快，丝毫察觉不到难过的情绪在里面，纪晚夜看着如今的段长庚，心里很是难受，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还能如此难得的看待自己的命运，纪晚夜有些感叹，换做一般人可能早就疯魔了。
纪晚夜想到这里抱住段长庚的手又紧了紧。
“段长庚，那些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纪晚夜依偎在段长庚身边，轻声安慰。
三天后，顾南星一瘸一拐地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了段长庚的院子。
“微臣特地来向殿下请罪。”
顾南星表情痛苦，步履艰难地想要跪下去。
“小将军，你如今身上有伤，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段长庚看向杜若，杜若立刻转身拿出两个软垫放到椅子上。
“坐吧，本王知道前几天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如今你手底下的部将也已经受罚，你自己跟着造了这趟罪，这件事情就此揭过，本王不打算再追究了。”
段长庚示意顾南星坐到放有软垫的椅子上。
“谢殿下。”
顾南星见段长庚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于是慢慢挪步坐了过去。
“小将军今日来找本王应该不是专门来请罪的吧？”
段长庚开门见山。
“殿下果然英明，微臣今日过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顾南星说着又准备起身。
“你就坐着说吧。”
段长庚不想看到顾南星反复折腾。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镇北将军府的内奸是谁了，只是目前的局势来看，我父亲病重的消息估计瞒不了多久了，所以微臣想听听殿下的意见。”
顾南星相信以段长庚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听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哦？小将军不妨说说，你怀疑的人是谁。”
段长庚饶有兴趣的看向顾南星，他听明白了顾南星话里的试探。
“董先生。”
顾南星犹豫片刻，最终说出了口，段长庚看得出他眼里的挣扎，只是他并没有提及将军夫人，段长庚心里就有些纠结了，这件事情顾南星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但问题的关键是他知道的节点最终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就说不好了。
“看来你也看出来了，本王的意思是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一切事情等你父亲身体恢复再说。”
段长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微臣的想法跟殿下不谋而合。”
顾南星听段长庚这样说，心中窃喜，说明段长庚是在为涧洲城着想，起码说明段长庚并不打算和他站在对立面。
“接下来的日子，抓紧时间赶工，一旦顾今安生病的消息外传，涧洲城跟西北各部，或者说大墨跟西北各部免不了一站，他们一定会趁虚而入，那个时候，恐怕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布置防线。”
段长庚一边说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把他跟纪晚夜做出的边防图拿了出来。
“我跟晚晚打算趁着这次西水北调的工程，把边防布局也一同加固，这样不但一举两得，而且还可以掩人耳目，只是需要镇北将军府全力配合。”
段长庚指着布防图上的位置对顾南星说道。
“既然是有利于涧洲城和整个大墨的事情，镇北将军府在所不辞，一定全力配合殿下的计划。”
顾南星听段长庚这样说一脸的兴奋，如果之前他还不太确定，现在他已经能肯定段长庚这次过来就是拯救涧洲城于危难的，或者说是拯救他与顾今安父子两个于水生火热。
另一边，东北部，风雪飘摇，北方比南方更早一步进入寒冬。
“沐阳，你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赵明庭替沐阳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狐裘大衣，紧紧的把人揽在怀里。
“我没事。”
沐阳自小长在南方，京城虽然也下过雪，但是对于长在深宫里的沐阳来说，坐在宫里烤火跟在野外冰天雪地里荒野求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沐阳，其实你不必亲自跟来的，我已经打听好了这味药材的具体方位，我带人来采回去便是，你何必要跟着我吃苦受冻。”
赵明庭一脸心疼地看着沐阳冻得通红的脸，沐阳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在宫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赵明庭实在于心不忍。
“不行，为了庚儿，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我没有什么能替他做的，如果有了这味药材，小夜子真的能治好庚儿的病，我们也不虚此行，我这辈子的遗憾又能少了一个了。”
沐阳一脸倔强的表情，她一边搓着冻僵了的双手，一边艰难地往前行走。
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赵明庭带着沐阳一路北上，好不容易才到乌马山脉一带。
他们历经艰险终于打听到了药材确切的地方，就处于乌马山脉的北侧，只是那里常年冰雪覆盖，人迹罕至。
“不用担心，这次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赵明庭鼓励着沐阳。
两人在雪地里走了三天，身上带的干粮和物资都差不多要用完了，雇佣的人也有些不想再往前进了。
“老爷夫人，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的干粮和带来的物资马上要用完了，必须返程，否则只能冻死在这深山之中。”
雇佣的车夫如实劝告。
“这个给你，你把剩下的干粮都给我们留下，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沐阳解下随身携带的玉佩，让车夫把东西留下，自己先回去。
“夫人，您还是听小人一句劝吧，再不往回走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车夫见这位夫人人美心善，于是好心劝诫。
“多谢，我心意已决，找不到药材，我是一定不会回去的。”
沐阳态度坚决，车夫于是也不在相劝。
“等一下，如果你回到赵州城，把这枚戒指送到赵府去，他们一定会重金酬谢你的。”
赵明庭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车夫，把手上的扳指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