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我外祖父？”
纪晚夜立刻明白了顾南星的意思。
“嗯，这世间除了他恐怕没有人再有办法了。”
顾南星眼里布满血丝。
“可是，我外祖父常年云游四海，他不找我，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顾南星听纪晚夜这样说，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来。
“其实还有一个人，或许她能有办法医治。”
杜若见他们两人皆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忍不住又想起她家主子来。
“还有谁？”
纪晚夜听杜若这样说，一脸期待地看向杜若。
“喏。”
杜若抬了抬下巴，指向纪晚夜。
“你的意思是指我。”
纪晚夜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
顾南星听杜若这样说，突然想起来之前纪晚夜说过，兴许她有办法医治顾今安，而且顾今安中毒也是她诊断出来的。
顾南星想到这里也是一脸热切的望向纪晚夜，他虽然不明白纪晚夜为什么前前后后呈现出两种性格，但是他确信面前这个人的确是他当初认识的纪晚夜。
“纪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顾南星满眼热忱地在等纪晚夜的答案，纪晚夜难过地看着顾南星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倒是希望她真的能有办法救顾今安，可是她那点三脚猫的手法，别说是给顾今安治疗了，估计连顾今安身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都诊断不出来。
纪晚夜一脸哀伤，她垂下头，嘴里没有一句话，她甚至不敢看顾南星的眼睛，她害怕看到他满眼的热切与希望落空，转变到失望甚至是绝望。
“杜若指的不是她，而是晚晚。”
段长庚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嗯，我说的不是纪姑娘，而是我们家姑娘。”
杜若点点头，表示赞同段长庚的说法。
发生昨天的事情是段长庚措手不及的，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把事实的真相告诉顾南星，毕竟纪晚夜的身份牵连甚广，也关系到顾今安的性命和整个朝局动荡。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顾南星一脸懵逼，他好像察觉到了些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定。
“纪姑娘？”
顾南星回头望向纪晚夜，只见纪晚夜低着头不敢看他，很明显纪晚夜是默认了。
“简单点说，就是有两个纪晚夜。”
段长庚简明扼要地揭晓谜底。
“这怎么可能？”
顾南星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杜若摊了摊手，段长庚眼神坚定，纪晚夜眼神闪躲，看样子他们三个是知道事情真相的。
“镇北将军府被围得如铁桶一般，不可能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人换掉。”
顾南星还是接受不了事实。
“我看也未见的，镇北将军府倘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顾今安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段长庚轻嗤一声，表示怀疑。
顾南星思考着段长庚的话，也是，镇北将军府倘若真如顾南星说的那样，也不至于让顾今安被人下了那么久的毒，也没人发现。
“人没换，但是芯换了，眼前这位是你以前认识的纪姑娘，昨天还没有晕倒之前那位是我们家姑娘，她也叫纪晚夜。”
杜若见顾南星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她开口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世间当真有这样奇怪的病症？”
短短的几分钟内，顾南星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而且还是一次接着一次。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听说过穿越这个词，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两个“纪晚夜”的情况看做是一种病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杜若又补了一句。
“其实你大可以想想你看到两个不同“纪晚夜”时候的场景。”
段长庚知道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于是提醒道。
顾南星顺着段长庚的提示往回想，惊讶地发现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两个“纪晚夜”的区别，只是他当时满心满眼都是顾今安的病情和涧洲城的现状，他只当那是与纪晚夜多年不见生出来的隔阂与生疏，却从来没有细想过她们可能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坦白，因为事情牵涉太广，关系到整个涧洲城，也关系到整个大墨。晚晚之前说过，她兴许有办法医治顾今安。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段长庚看顾南星的表情，知道他大概也回忆起来纪晚夜和晚晚的区别。
“殿下请说。”
顾南星从他混乱的思绪里恢复过来，听段长庚这样讲，顾南星大概意识到了，段长庚口中的那个“晚晚”可能是顾今安如今唯一的希望了，他双手抱拳，认真地听段长庚的要求。
“两个纪晚夜的事情，需要你知道，也需要你保密。一旦被人知道晚晚的身份，恐怕会对她不利，再加上她身怀绝技，我恐怕有人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事出反常必有妖，人们大概不会认真了解她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的技能，但是可能会因为她所会的技能对她产生恐惧，这一点我相信你也是能够理解的。”
段长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南星的表情。
“我答应你，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保密的，我也不想纪姑娘出事。”
顾南星说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纪晚夜。
“南星哥哥……”
纪晚夜此刻内心里说不出的痛苦和内疚，她觉得自己不仅帮不了顾南星，甚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顾南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占据了晚晚的身体，生生耽误了医治顾今安的时机，此刻听着顾南星还在为自己着想，她内心里仿佛如烈火焚烧，让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只是殿下口中的那个晚晚何时才会出现？”
顾南星担心顾今安的病情，随即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我曾经听晚晚说过，每次都是当纪姑娘感到十分痛苦，无法承受的时候，晚晚就会苏醒过来。”
段长庚说完这话，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纪晚夜。
“可是……”
顾南星有些为难，他一脸哀伤地望着纪晚夜，双眼通红地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的顾今安，他要怎么说出口，他不想让纪晚夜痛苦难过，可是另一边又是自己生命垂危的父亲，他左右为难，在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助过，他额上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出声来。
“都怪我没用，我救不了父亲。”
纪晚夜把顾南星脸上的痛苦和纠结看在眼里，她强忍着心头的痛苦，跪在顾南星面前，她双手捧起顾南星的脸，望着他凄然一笑。
“南星哥哥，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一定要用我的消失才能换来顾伯伯的一线生机，我愿意。”
她早已泪流满面，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让顾南星宽心。
“我本来就是已故之人，能再见你一面，我应当是没有什么遗憾了，这也算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殿下说的对，我能清醒过来的每一天都算是我赚到的，我应该心存感激的。”
纪晚夜替顾南星抹去眼中的泪水，如果说从前还有不甘，这个时候她终于心甘情愿了，她只是遗憾没能早点知道顾南星的心意，遗憾自己红颜薄命，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待在顾南星身边。
“夜儿？”
顾南星从纪晚夜眼里看到了决绝，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
“南星哥哥，保重……”
泪水模糊了纪晚夜的视线，她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一缕孤魂正从身体剥离，两行热泪垂落，她双眼里映出顾南星英俊的脸庞。
“南星哥哥，我多想永远记住你的样子。”
纪晚夜心中的想法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人就往一旁歪了过去。
段长庚先顾南星一步接住了昏迷的纪晚夜。
顾南星双手僵在空中，他眼泪随即滑落，他仿佛意识到了，自此以后他跟面前这个小姑娘此生再无瓜葛，一种剧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让他觉得他的心好像也跟着缺失了一块，他不得不猛吸一口气才能压制内心的这种难过。
不一会儿，纪晚夜悠悠转醒，她按住胸口，胸口的位置仿佛是被谁猛烈地袭击过，一种剧烈的通感袭来，痛到纪晚夜背后冷汗直冒，她惨败着一张脸，表情痛苦。
“晚晚？”
段长庚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有些害怕。
“段长庚，我是不是被谁揍了，胸口好痛。”
纪晚夜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害怕的段长庚，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上次见段长庚这副表情还是她为冬青报仇的时候。
“你怎么了？”
纪晚夜见段长庚眼中有隐隐的雾气，她伸手想要去碰，却被段长庚一把按进怀里，紧紧抱住。
“太好了，晚晚，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段长庚语带哽咽，完全没有理会杜若和顾南星的存在。
“原主苏醒过吗？”
纪晚夜说这话的时候才注意到一边眼泪还未干透的顾南星，他正用无比伤感和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结合自己的感受，再加上段长庚和顾南星的表情，她大概也能猜想到原主刚刚苏醒过。
“糟了，顾今安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