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的还打算瞒我多久？”
沐阳眼睛直直地看着赵明庭，一改往日的嫌弃与鄙夷。
“公主，你在说些什么？”
赵明庭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慌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怎么，现在不叫我沐阳了？”
沐阳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像在确定一些事情。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公主何必介怀？”
赵明庭手心微微发汗，他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这么多年来这是沐阳第一次主动靠他这么近。
“赵明庭，这么多年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沐阳眼里闪烁着泪光。
前一天晚上，楚王府。
段长庚正在书房处理政务。
“庚儿，你在忙吗？”
沐阳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姑姑，我差不多忙完了，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段长庚敏锐地察觉到了沐阳的异常，他放下手里的书信，绕过书桌走到沐阳身边。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晚晚来给看看。”
段长庚把沐阳安置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了下来，起身就准备去找纪晚夜。
“庚儿，别去，我没事儿，你能坐下来陪姑姑聊聊天吗？姑姑心里堵得慌。”
沐阳很难过，感觉胸口压着一颗大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我就在这里陪着姑姑。”
段长庚知道沐阳此刻心里的痛苦和纠结，他也不多说什么，在沐阳身边坐了下来，他伸手把沐阳揽过来，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肩头。
“庚儿，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这些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从来没有替你和驸马着想过，尤其是驸马。”
沐阳把段长庚揽她时小心翼翼地动作看在眼里，她抬起手想要触碰段长庚的脸，段长庚没有动也没有闪躲，在即将碰到他脸的时候，沐阳突然把手缩了回来，就好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许多年前，段长庚还是个婴儿，某一天，沐阳带着段长庚在院子里晒太阳，段长庚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对着沐阳突然笑了起来，小小的脸蛋是那么天真可爱，仿佛一抹暖阳横扫沐阳内心的阴霾。
沐阳突然觉得这个婴儿就是上天给她的救赎，她不知怎么的没忍住摸了一下段长庚可爱的脸蛋儿，不消片刻，段长庚浑身泛起红疹，啼哭不止，后来直接昏迷不醒。
沐阳万念俱灰，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就好像挂在悬崖边上的人，有人突然给她扔下来一根绳索，当她伸手就要拉住绳索往上攀登，绳索突然出现裂痕，眼看就要断裂，倒不如刚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沐阳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看马上就要崩溃。
“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害了他。”
崇墨帝心疼地揽着妹妹，又看向昏迷不醒的段长庚，忍着担忧安慰着沐阳。
“沐阳，不要自责，朕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朕让钦天监算过，这个孩子命格特殊，虽会遭遇磨难，但一生之中总是会遇到贵人相助，是个福大命大的。”
崇墨帝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可以说服沐阳的说辞，他知道妹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太医束手无策，眼看小婴儿呼吸已经微弱，恰巧公主府里一位府医认识一个江湖郎中，那郎中出手相救，段长庚总算捡回一条命来，那郎中只知道这孩子身份尊贵，患有一种先天性的过敏症，不能与人皮肤接触，从那以后，无论沐阳如和想要亲近段长庚，她都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碰到段长庚。
“姑姑怎么会这样想呢？这些年如果没有姑姑，庚儿许多年前就已经命丧黄泉。至于姑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既是心甘情愿的，又怎么会怪姑姑自私呢。”
段长庚轻轻拍着沐阳的后背温柔地安慰着他。
“驸马打算回东北祖籍地。”
段长庚的话似乎起了作用，沐阳慢慢止住哭泣对段长庚说。
“看样子晚晚还是跟姑父说了，我都已经跟她说了，让她不要告诉你跟姑父，我能长大成人，身边还有你们这么关心我，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那个病能不能治愈，只能算作锦上添花，不必强求的。”
段长庚语气平和。
“庚儿，你跟驸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沐阳情绪稍稍平复之后问段长庚。
“姑姑指什么？”
段长庚不太确定沐阳究竟知道多少。
“其实我一直觉得驸马并不是我看到的那个样子。”
沐阳回忆着这些年根赵明庭的相处。
“看来姑姑心里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段长庚心里有些慰藉，姑姑终于开窍了。
“姑姑可以仔细想想，这些年想要取我性命的人不在少数，可我们偏偏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真的是因为我福大命大，或是上苍聆听了姑姑的祷告吗？”
段长庚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沐阳擦着眼泪。
“你的意思是？”
沐阳恍然大悟。
“嗯，其实我早就知道，姑父是父皇派来保护我们的，他即是赵家的大公子，也是白云宫的首领，我虽然不知道他跟父皇之间是怎么谈的条件，但我知道他当年是真心求娶您的，这些年待您也是真心实意的，除了这些姑父还为您做了许多，想来姑姑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段长庚简单地跟沐阳说了他掌握的情况。
“他竟然是白云宫的首领。”
沐阳一脸震惊，她身为大墨的长公主，自然也是听说过白云宫的存在，只是她没有想到武艺那么高强的人。这些年一直“病殃殃”地蛰伏在她身边，只是为了她跟段长庚的安全。
“那他守在我身边也不是做梦？”
沐阳想到赵明庭跟纪晚夜聊天时候的那一声“沐阳”，突然意识到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闻到的安神汤的味道，和身边那个唤她“沐阳”的人，原来一切并不是做梦。
“是的，那并不是姑姑在做梦，而是姑父一直陪在你身边。”
事到如今，段长庚觉得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