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风一直在猜测游敢的身份，但总以为他是某家门客，或者就完全是朝堂上的官员。
完全没有考虑过游敢可能是秦谍，毕竟在他看来，秦谍的行事不可能如此的光明正大。
这种排除也是他下意识地行为，就没有再考虑游敢的身份，然而，昭雎的提醒，却让他意识到游敢未必不会是一名秦谍。
“你确定那个人也是秦谍？”昭雎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以为着背后指使秦谍的人，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让太子荡都无法解决的秦谍，就只有一种——牧马人。
他们完全听命于秦王，只要太子荡一日不是秦王，就无权指挥他们做事情。
那么，当秦王想要弄清楚他们和太子荡的交易时，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并不被对方赞同，而太子瞒着秦王做事，怕是会更加危及太子的地位。
“牧马人。”
昭雎和樊风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他们都知道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如果是牧马人插手的话，那就代表这件事情不可能轻易完结了。”昭雎叹了一口气说道。
樊风倒是有另外的想法，“如果我现在去馆舍中，告诉对方事情的真相，是太子荡想要和我们楚国交易，而那个秦人也是他们解决的，会有什么后果。”
“秦王发现太子要迫不及待上位，甚至都准备出卖秦国的利益，那当然会下手剪除太子的势力。”
“我们也就不要想着拿回汉中之地了。”
樊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哪怕秦王病重，太子依旧没有与秦王足够抗衡的势力？”
昭雎顿时明白樊风的想法，也在脑海中考虑了片刻，“你是想挑动秦王与太子的争斗，进而引起秦国的内乱？”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么？”樊风反问道，“一个是即将逝去的旧王，一个是冉冉升起的新王，秦国的君臣都要面临一次选择，是新王还是旧王。”
“旧王是否愿意新王如此早便掌握权力，而新王是否依旧愿意被旧王所压制。”
樊风觉得如果真的能挑拨起秦国内部的权力斗争，要比用巴蜀之地的混乱来牵扯秦国的力量要好多了。
哪怕这个消息无法挑拨起双方的斗争，却也可以埋下一根刺，然后通过其他方式来将这根刺培养壮大。
昭雎闻言也是心动，只是闭了眼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若是如此，汉中之地就无法落入我们之手了。”
“只要秦国乱起，那么汉中之地……”樊风话说了一半，同样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秦国内部有激烈的权力斗争，楚国内部同样有利益的分配之争。
“这汉中之地，会给到谁的名下。”樊风问道。
“王上。”
昭雎的答案，让樊风明白了为什么楚国配合太子荡，而不是趁机挑起秦国的内乱。
相比于其他诸侯国的军队都掌握在君王手上，楚国的军队有一大部分是掌握在几家贵族手上，哪怕吴起在变法的时候收缴了一部分，变法失败后，楚王又收缴了一部分，也只能让楚王掌握整个楚国军队的半大部分。
然而，属于楚王的封地却因为不断赏赐而逐渐减少，哪怕他吞并了一些臣子的封地，却依旧无法充足供养自己的军队。
所以，楚王希望能够有大片的土地纳入手中，为自己供养军队提供支持。
汉中之地，作为已经开拓过的土地，虽然和中原相比算是贫瘠，但若是和吴越南蛮之地相比，就要富饶不少。
这也是张仪之所以能够欺骗楚王的原因所在。
楚国，不，应该说楚王太需要那片土地了。
“那看来，我们不能让他知晓我们与太子荡的交易，不能让秦王知晓我们与太子荡的交易了。”樊风说道。
最好的解决办法，并不一定是最为合适的。
哪怕他们知道这样会更大程度的削弱秦国，但若是有可能损害楚王的利益，也不会被人所接受。
“是。”昭雎点点头，“甚至，我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樊风发现自己把自己给坑了，最好解决麻烦的手段，便是直接杀人灭口，哪怕后面再有人来，只要时间间隔的久，也就很难再发现踪迹了。
更不要说，自己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件事情，才让游敢有了深入了解的机会。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那么，在面对游敢的询问时，他绝对有办法糊弄过去，或者说，将游敢的想法引导到另外的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从一开始就知晓这些事情的话，也不会被“发配”到成都这块地方了。
樊风并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而是表现的若有所思，“他完全算是光明正大在成都城中显露踪迹，并且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说明他不怕暴露。”
“而且荆季派人想要解决他的时候，反而被他解决了，那说明他能调动的人手，不仅仅是明面上的那个精锐士卒，而且暗地里也有不少人手。”
昭雎显然被樊风的说法给带歪了，认可了他的解释，“既然是秦王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可能派一两个人来做事，必然是明里暗里都会有人手。”
“那就不能简单的解决掉他们，而是需要让他们带着找到的‘真相’回去。”昭雎缓缓地说道。
樊风闻言笑了起来，他恰巧知道一件事情，可以让秦王满意，不会引起怀疑。
昭雎也看到了樊风脸上的笑意，顿时领悟过来，“你有办法？”
樊风毫不客气地点头，他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解决的话，他一定能够返回郅都。
“那天和他交流的时候，他提到了前段时间有秦人被刺杀，然而府衙秦兵却是抓了一群巴人处斩……”
樊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昭雎顿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蜀地有乱！”
“不错。”樊风点点头，“蜀地的叛乱，如果不仅仅是巴人和蜀人，而且还有秦人参与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