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天我做兼职，红毯旁边给你们递签字笔的那个礼仪。”
于浩海努力回想着那天的场景，北京的冬天特别冷，走红毯的时候大家都巴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拍了照就走，再加上那天是自己和于泽瀚第一次出席那么重大的典礼，注意力全集中在主持人的发问和记者的相机上。
好像，于浩海确实眼角瞥过一眼，身后有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姑娘。
“我就知道你想不起来。算了，都那么多年了，我又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颜宁嘴上说着不期待，心里却有些失落，如果于浩海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多好，就像自己对他一样，她能一眼就分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哥哥沉稳，弟弟不羁。
“谁说我不记得？红色的裙子，身上都冻得起了鸡皮疙瘩。还偷偷吸冻出来的鼻涕水！”于浩海勾了勾颜宁的鼻子，他记得，那个安静的红裙子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看，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颜宁抬头看着于浩海，难以置信，道：“你记得？”
“嗯，阿宁，我记得。”
“从那一天起，我就喜欢你了。”颜宁抱住了浩海，道，“我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原来是我从前没有遇到你。后来，你一个一个换着女朋友，天知道我有多嫉妒她们，我也想做于浩海的女朋友。”
于浩海抱着颜宁的手紧了紧。
颜宁继续道：“你第一次和我说话是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小有名气，那次我们一起拍杂志封面，你记得吗？摄影师要我们拍得像一对情侣。可是，我看到你就紧张，不敢看你的眼睛。那天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是于浩海站在我的面前啊，我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于浩海嘴角向上扬，就是那天开始，自己注意到这个女孩，决定追她，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陷进她的温柔乡里再也出不来。
“因为一直拍不好，我还被摄影师骂了，他指着我的鼻子说，‘颜宁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哼，我可是一个专业的模特！我一定可以完成得很好的。更过分的是，摄影师骂我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在旁边偷偷地笑话我！臭于浩海！”颜宁佯装生气拍了一下于浩海的后背。
“咳咳咳……”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颜宁紧张地问，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我没事，那天你可浪费了大家一上午的时间，要不是后来……”于浩海摆了摆手，脸色有些白。
“要不是后来，你勾引我，那天的拍摄就废了。”
于浩海低笑着，原来在阿宁眼里，那天的眼神对视就算是勾引了，道：“难道阿宁不喜欢我‘勾引’你？”
“喜欢。”颜宁继续道，“你让摄影师再试试，说着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背景板里去，搂着我的腰，把我的手放在你的肩膀上，就像现在这样。”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眼睛干净清澈，阿宁，我喜欢你的眼睛。”于浩海将自己额头贴着颜宁的额头，这是陪了他五年的颜宁，安静，美丽，不争不抢，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那天的照片出来之后，我们就出了绯闻，模特圈的小白和演员界的新星。我的经纪人可高兴坏了，她觉得这是我要火的预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不敢奢望，被过多关注的恋情往往以失败结束，何况我们当时根本没有什么。”
“谁说的，我可是那天就看上了阿宁，想要阿宁做我的女朋友的。”
颜宁放开于浩海，诧异地看着他，道：“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当时明明是想拿我来挡住你排到长安街的前女友的骚扰。”
“好吧，我承认当时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后来我却不想放开你了，阿宁。”
颜宁想到后来的一切，想到劳楠弋，想到脸上的疤，想到他不再戴的蓝宝石耳钉，想到他现在身上的伤，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道：“于浩海，你个大坏蛋！”
“嗯，我是大坏蛋。”
“要是能一辈子和浩海在一起就好了。”
于浩海顿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安，不明白颜宁是什么意思，道：“傻瓜，你当然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颜宁没有说话，她知道，于家已经不是自己可以进的门了，哪怕现在浩海是在骗她，她都甘之如饴。
“等我维也纳回来，我们就结婚。”
“好。”颜宁笑道。
“真的不和我一起去？”
“浩海。”
“好，我知道了。”
那天下午，颜宁抱着图纸坐在窗台旁写写画画，于浩海斜靠在沙发上，盯着颜宁看了一下午，期间颜宁接了两个电话，听上去像是工作上的电话，不同于平时软糯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威严和冷酷。
于浩海恍惚觉得这样的颜宁离自己很远，远到误以为这样的每一次见面，都像是人生中的最后一面。
他心里甚至有个声音在叫嚣：你看着吧，我打赌颜宁最后嫁的人不是你。
于浩海摇了摇头，低头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像个臭老娘们似的患得患失起来。
“怎么了？”安静的房间里突然有一声失笑，显得特别突兀，颜宁回头好奇地问于浩海，“是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突然想到些事，觉得好笑罢了。”
“哦？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说出来让我也笑笑呗？”颜宁把手里的纸笔放在窗台上，下地踮着脚丫子走到浩海的身边，半跪着抬头看着于浩海。
于浩海伸手摸了摸颜宁毛茸茸的头发，扯到了肋骨的伤口，他皱了皱眉，唇色些许泛白，“嘶”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开裂了？让我看看。”说着颜宁拿开了于浩海虚晃着伤口的手，温柔地掀开了他的衣服。
血色从白色的绷带里渗出来，颜宁小心翼翼地拨开绷带，往里一瞧，脸色凝重起来，道：“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那里人多。”于浩海竟像个孩子似的耍起了赖，转过身去，背对着颜宁。
“伤口都裂开了，看上去不太好。乖，我们去了医院就回来，好不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