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然能啊。”东方真卿道，“不过，以驸马爷的身份，该陪皇太后，与她一桌。”
许执中道：“在这儿自在，不用端着，我乐意。”
“哦，那倒是，那倒是……”东方真卿连连点头，冲东方不才道，“我们也坐这儿吧。”
父子俩与李铁同桌坐下。
李铁问道：“塔尔娜呢？”
东方不才回答说：“她可不比赵姑娘郭姑娘，不一定来，要来也会与她爹一道。”
继而又问道：“大将军，你给皇太后准备的什么礼物？”
“他空手来的。”李铁还没答话，许执中便抢道。
他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像是急切等着看热闹似的。
东方不才和他爹都是一愣，讶然地望着李铁，看了看，好像，确实没发现带有礼物。
“大将军，你真空手而来？”东方不才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铁点了点头：“嗯。”
“那一会儿多尴尬啊！”东方不才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要不这样吧，为了感谢陛下赐婚，我和我爹精心准备了两份儿礼物，一块儿和田玉，一本由赵国第一位姓李的皇帝，即李世宗留下来的真迹手抄本《妙谛法华经》，给你一份儿，你任选其一。”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东方真卿一迭连声地附和。
许执中一愣，生怕李铁接受，忙道：“这怕是不好吧？”
“有何不好？”东方真卿道，“礼物又没送出去，我们乐意。”
“心不诚！”许执中其实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心不诚？还请驸马爷给个解释。”东方真卿原来也有较真儿的一面。东方不才确实是他儿子。
“原本送给皇太后的礼物转手送给别人，心还叫诚吗？不知情者还以为在你们父子心目中，皇太后的地位不及李大将军呢。当然，我是为你们好才这么说的。”
“……”东方真卿和东方不才都是一滞。
李铁抬手：“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东方不才又担忧地道：“那一会儿你怎么办？”
李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什么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啊！今天大家都要高兴。”
“对对对，要高兴，皇太后七十大寿一定要高兴。”许执中感觉说到自己的心坎儿上去了。“皇太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咱既然来了，不管带没带礼物，都要随便吃随便喝。”
心想要什么礼物？
东方真卿与东方不才也只能作罢，可心下充满了不解与担忧，这李大将军既聪明又体面人，这种场合怎会空手而来呢？
让人想不通啊！
……
宾客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来。
宴席还是比较随便。
为显开明、平等，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既不分主次，也不分男女，大家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参会的女子都已为人妇，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约束与顾忌。
赵炜彤、郭淑甄毕竟是特例。
这情境，若抛去各自手上的礼物，很像大公司的年会，只是很少有人敢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约莫巳时过半。
该到的宾客基本都到齐了。
京城里的大官大寮自然不会缺席，外地的一般提前几天到。
数不清到底摆有多少桌，反正放眼即是人。
老年人就怕寂寞，所以皇帝才决定请这么多人来吧。
至于是否像老驸马爷许执中说的那样皇帝是为了收礼，那只有皇帝本人清楚了。
虽然座位没有分主次，但皇太后和皇帝、皇后、皇太子等，肯定是坐在承天宫的正前方。
那里有一座高台。
巳时将尽时分，在一群太监的吆喝簇拥下，皇帝率先来了。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一一起立。
凡有资格入会的，都是高官或诰命夫人，基本上都见过皇帝的尊容，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诸位爱卿，请坐！”皇帝抬手吩咐。他率先就坐。
其他人再坐。
皇帝扫视一圈儿，然后又一抬手：“请太后！”
“请太后娘娘！”高鉴跟着喊了一声，又尖又亮。
“请太后娘娘入宫！”外头亦有太监跟上。
过不多会儿，又听见一名太监高声喊：“太后娘娘驾到——”
全场肃静。
见过皇帝的人确实多，但没多少人见过皇太后。
都七十岁了，平常住在宫里也没出来，估计也就像李博那样的三朝元老见过。
皇太后在皇后娘娘与长青公主的左右搀扶下缓缓而出。
皇太子、各位皇子、公主都跟在后面，队伍很长。
皇帝排行老三，先皇老大已经过世，老二是亲王，皇帝下面还有四位亲弟弟。
也就是说，只皇太后她这一脉，就育有七子。另外，她还育有两个女儿。
皇太后虽然已经七十岁了，但精神气儿犹存，并没有给人一种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的感觉。
反而，看起来甚是威严，很有几分气魄。
皇帝站起来了，躬身言道：“孩儿恭迎娘亲！”
群臣早已毕恭毕敬起立，待皇帝说完，他们像提前演练过了好多遍似的，齐声说道：“臣恭迎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太后立定，但依然很认真，脸上没有笑容：“好，好，好！都坐，坐。”
“孩儿恭请娘亲先入座！”皇帝亲自过去搀扶。
这时，他也不像是皇帝了，没有半分架子。
若十几年前没有发生那场夺位事变，没有与之相伴随的除名刺杀事件，李铁肯定百分百地认为皇帝是一个很善良、很仁慈的人。
瞧，皇帝现在的姿态，多么谦卑！多么孝顺！
在皇帝和皇后的搀扶下，皇太后坐到她该坐的位置上。
然后是皇帝、皇后、皇太子……
待皇室人员全部坐定，群臣才重新落座。
现场再度安静下来。
皇太后开口了，她带着两分责备的口吻，冲皇帝道：
“说了让你不要大力操办，你非不听，召集群臣，费时，费力，又费财，何苦呢？将心思放在治理国家上，比什么都强！”
皇帝恭敬地回道：“孩儿谨记娘亲的教诲！但娘亲七十大寿，孩儿岂能不为娘亲祝贺一番？孩儿相信群臣无不欢喜。”
皇帝说完，望向群臣。
大家谁也不傻，连忙朗声说道：“能赶来为太后娘娘祝寿，实乃臣之大幸！”
在李铁听来，那帮人真像是提前演练过似的，咋异口同声如此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