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儒孟知道尚洁颖在学校外面被于琼安拦住的时候，只是简单地耸耸肩。
跟他没关系的事情，干嘛还要他管？虽然之前是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说如果有学校之间的矛盾，那么私人解决是不被允许的，但例外不能没有。像这样摆明了没他什么事但还是要把他拉下水的情况，他才懒得费心思。
然而在听到她们两个起争执的内容之后，还是无语地摇头。
——说了无数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非要扯上他，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还抢人，抢你大爷呢？真把他当商品了？谁出的钱多谁就可以带走？还真是恶心。
周末难得没事做，爸爸和姨父晚上都会回来，他只能在外面待到下午。找六中的人处理完一点小事之后，还是耐不住那份奇奇怪怪的冲动，坐地铁赶去校区。
宋泽一出来的时候依旧在看手里的试卷，余燃还在找老师问问题，她就先出来了。无意间抬头，视线和坐在走廊长椅上的人的视线对上。害怕之余，更多的是震惊。
——他怎么又在这？
卫儒孟看见她那副表情就莫名不爽，走上前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站着干嘛？不饿？”
“饿……”宋泽一吸吸鼻子。“你怎么在这？”
“很惊讶？”
“确实有点。”
“习惯了就不惊讶了。”
——成功地把她接下来的话全部堵在嘴里。
行吧，真的是祖宗，什么叫“习惯了就不惊讶了”？他这还打算经常来这呢？
两个人慢慢走出校区，直接拐向旁边的大路。
“那谁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实在是憋不住，等的时候甚至在想，万一碰见她和余燃一起出来怎么办？他是转身就走还是直接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有问题要问老师，就让我先出来。”
少年只是轻轻地“切”了声，本来想再说句“装什么清高”的，想了想好像不对劲，毕竟人家是火箭班的学生，问题多也是正常，还是把那句话给憋回去了。
——可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大家一直都说他运气出奇的好，在听到那人和她打招呼的声音之后，他还是不免皱起眉头。
真是影响他吃饭的心情。
余燃注意到宋泽一对面还坐着其他人，也不方便久留。刚打算转身另找座位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余燃等等。”
两个男生的视线同时看过去，卫儒孟的心情几乎在瞬间差到极点。
——这人到底想干嘛？是打算把那人也叫过来坐下一起吃？那他倒是不介意立刻摔筷子走人。几个意思？
“有事？”余燃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我刚刚来的路上正好找我二中的同学问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二中小祖宗为什么要注意你吗？”视线小心翼翼地往对面飞过去，在捕捉到小祖宗本人的目光之后，心虚地收回。“就......”
“嗯。”
“我问清楚了，其实真的没事。小祖宗平时忙着呢，二中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一中的人头上……那个同学跟我说，要么是给你带消息的人听错了，你们学校还有跟你同名或者名字同音的人，要么是那个人想注意你，但是借了小祖宗的名义……你在学校不是团委的嘛？会不会是你某次作报告的时候不小心提到了什么事情？”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卫儒孟憋笑憋得难受，看她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真的可爱到让人想摸头。
——路上问了同学？问的谁？她不是全程都在嘟囔不想吃饭吗？还是被他硬拎进来的。
“要不你回去翻翻你做过的报告……我同学说小祖宗不会随随便便盯着外校的人的，二中事情本身就很多，小祖宗忙着呢。”
“哦哦哦好，谢谢啊，我回去看看。其实我也一直都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跟那个小祖宗完全不认识……”余燃挠挠头，明显也没听明白这人的说话逻辑。“麻烦你了，还让你专门去找人问。”
“没事没事，你也别想太多，没啥事的。赶紧吃饭吧，等下去自习室？”
“好，帮你占座。”
“谢谢啦。”
目送余燃走远，宋泽一默默收回视线，拿起勺子。
“啧。”
“干嘛？”
“问的谁啊，二中还有人这么了解我？”
“就……你不是说找他没事吗，那就正好找个借口解释一下，不然他以为你是什么人呢。”
“所以我是什么人？”卫儒孟一下子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这是在给他说话的意思？在余燃面前为他说话？有点意思。
宋泽一默默低着头小口吃东西，脸涨得通红。
她怎么又给自己挖坑了……他是什么人？在学校叱咤风云，几乎谁见了他都要退让三分，甚至还包括某些老师。在家人面前有着足够的耐心，平时在学校见不到的温柔表情，全部留给最亲近的人。
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的话，那大可说他是矛盾共同体。明明平日里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在司灏聪面前极尽温柔。甚至，有时候对她也是。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莫名享受到旁人从不曾有过的待遇，心里不可能没点波澜。暑假那段时间还是恐惧，当然现在也依旧恐惧，寒假那段时间是慢慢接受，现在呢？又是几乎每天都能见面的日子。
好像她真的是一点点看着他愈发挺拔清冷，听着他嗓音愈发磁性低沉。偶尔想起那个夏天一起逛海底隧道的时候，耳边还会回荡着少年所特有的声线。相比于过去，还是现在的更好听些，每次说话的时候，都能让她心尖痒痒的。
以前就觉得他的防晒外套很大，在她身上几乎能当裙子穿。现在估计……应该不会再有机会碰到他的衣服了吧。
偶尔会在分神的空隙，脑子里突然飞出一个人影。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或许手上还沾着血迹。又有时会是那个在篮球场上跳投的背影，球飞进篮筐之后，那人回过头来，发尖的汗水随之甩向空中。
但更多时候，还是那副皱着眉头的模样。她能从那张脸上读到的情感太多太杂，也清楚地明白，或许那其中夹杂着的担忧和不安，都是给别人的。对她，他大概只有嫌弃吧。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