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月
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堆眼球粘在一起的聚合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反而越来越沉重。
从史特夫人看见他的反应来判断，她并不知道原里亚从房间中离开过，而且还被人拖出去活埋。
那个老妇人相当看重原身，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件事，保不齐她会做些什么来。
只是原身明显不懂感恩戴德，这也不能怪他，任谁背井离乡染上了这种病都不会轻易信任他人，他只能把自己闷在昏暗的房间内蜷缩在角落，像可怜蛆虫一样渐渐腐败发臭。
那么谁把他从房间带出去的就成了关键。
一个重度自闭症可不会轻易出门，史特夫人送的食物他估计也只会等得自己实在饿得受不了才收下，然后为接下来的日子合理分配面包。
比如上午掰一块塞嘴里，下午掰一块塞嘴里，晚上不吃。
然后面包还在不注意的时候被老鼠啃了。
“你怎么过得这么惨啊兄弟。”
里亚为他默哀三秒，后来换位思考，他现在的情景也好不了多少，同情别人并不会让自己晚餐餐桌上多上一块鲜美多汁的牛排，只能给自己的心理徒增负担。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只能在晚上偷偷摸摸地出门寻找信仰来源，这样做不仅会让他感到病情好转，并且也让他觉得肚子没那么饿。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醒来应该会躺在家里的床上吹空调侧着身看小说，手机设备还连接着充电器。”
一天内目睹了太多超越常识事物的里亚开始胡思乱想，但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天空的月亮体型似乎变得越来越巨大，颜色也越来越红。
它已经从里亚处于棺材里时的冒红点变化为彻底的猩红，等里亚抬头时，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体型这么大颜色这么鲜亮的月亮。
那高饱和度的红让里亚感到心悸。
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红月的牵引，隐匿在黑暗中的怪物也纷纷暴动，在它们的眼中，这个镇子唯一敢晚上出门的活物无疑成为了香饽饽。
它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现，喉咙里发出沉沉的、机械发动般的低吼声，仅凭外形上来观察，根本描述不出它们的模样，它们更像是把数十种不同的动物肢解后又重新粘合在一起的异端。
看着它们逼近，里亚心中是无比的紧张，但是他特意来到空旷的地方就是为了寻找这些能提供大量信仰的关键生物。
它们和刚刚的人形怪物没有什么不同，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冒这样的危险是值得的。
大不了就是死，死了就睡醒了。
自我催眠到这里，里亚把最后的面包撕成无数块向它们撒了过去，接着在手掌上制造出几只眼睛对准它们。
他前世毕竟是生意人，面临的客户有时候可比怪物恐怖得多，这群怪物虽然外表可怕，但只会靠嗓子吼来吼去完全不会说话，想必脑子再聪明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一切都是梦。
是梦！
里亚坚信不疑，并且他也只能坚信这个观点，如果这个观点不成立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朋友们，冷静下来，不妨跟我做一笔交易。”
“我知道你们很饿，想吃掉我，但在吃我之前，不先来点开胃面包垫垫肚子吗？”
他跟那些怪物僵持不下，而它们显然也没有要理会地面面包的意思，对它们而言，还是里亚更具有吸引力。
里亚只能辩解：“我不好吃，吃了我会得传染病，真的！”
与此同时，他内心疯狂寻找破解办法，这次的交易怎么无效了，难道是身上的眼睛不够多？
他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到地上。
正当里亚打算咬紧牙关时再次拿出水果刀时，一只似狼似猪的怪物突然绕到他的身后，猛地扑来，接着，它看到了人类脖颈上的那只诡异的眼瞳。
那只眼睛像鬼魂一样幽幽盯着它，怪物突然浑身一僵，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石化，但与此同时，它看着地面的面包屑突然心生极端渴望。
那些刚刚被它视为垃圾的东西现在一看，全都变为了珍馐美味，这只怪物连忙冲到那边，连舔带啃地吃完了面包，就算啃得满嘴是土也在所不惜。
再然后，它彻底石化，浑身出现裂痕，那些裂痕下是一只只的金色眼睛，地面上是层层的石屑。
里亚心中惊疑更为严重，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他举起手，大声地对着四周的怪物们宣告，像是在举行拍卖会的一位拍卖官：“我用这只缝合畜生，和你们交换信仰。”
面包这种东西可能不符合大部分怪物的心理需求，所以它们内心拒绝交换，而刚刚同意的那一只也是看到了自己后颈的眼睛。
这一切都说明后颈的眼睛比起寻常眼睛来说更为特殊。
现在，里亚找到了更符合怪物们心理预期的交换品，他喊完那一声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怪物们不再关注他，而是纷纷朝着石化的同类扑去，很快便将它吃了个精光。
而里亚的终于忍不住，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
说实话，这些力量太过庞大，他已经不再感到浑身舒畅，而是胃部发胀，恶心，恶心到恨不得用手指扣入喉咙把胃给扣出来。
但里亚还是忍住呕吐的冲动激动不已。
他的猜测果然不会有错，那些怪物在啃食完同类后对他露出了和善的表情，也不再将他视为敌人。
但这种程度的交换还不足以让它们彻底信仰里亚，对他死心塌地。
里亚摸了摸后颈，后面的眼睛用处不可小觑，但使用起来颇为困难，毕竟里亚不能用后面看东西，也不能正反交换着走路。
一旦有谁从背后偷袭，又闭着眼睛，说不定他就要这样完了。
“唉。”他看着一只小型的类猫怪物走过来，绕着自己转来转去，好像是在询问他还有没有吃的。
里亚想起之前那个人型怪物。
“有，我带伱们去。”
说完，他返回原路，再次找到了那个家伙，不出自己预料地，它身上已经被金色眼睛所填充。
这样的异变，让里亚有些不适地扭了一下头，看向身后一众口水流了满地的异常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