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威笑而不语，打开林栋抛来的文件。
他以为是新的案子，没想到白纸黑字中间赫然出现贺颜的名字。
贺威脸色一变，林栋同情地看他一眼，感叹：“这些年一边要顾工作，一边还要调查你姐的案子，逢年过节都不能回家，很不容易吧。”
贺威沉默。他一目十行阅读文件，没有任何漏洞的时间线，白计安竟然一声不吭，将他多年来搜集到的证据全部归结到他的身上。
从贺颜死于美国的一场恶性爆炸事件开始，他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暗自调查真相的人。
“贺威。”林栋面朝他，“说实话，当听说你在日本发生的事时，我很震惊。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人敢非法进行人体改造实验。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你不仅抓到了杀害你姐姐的凶手，为亲人报仇雪恨，还替无数惨遭毒手的被害者惩戒可憎可恶的犯罪者，着实立下大功。等着吧，雨过天晴，从今往后，都是你的好日子了。”
林栋爽朗的笑声穿过木门，在狭长的走廊里反复飘荡。
尽头，三小只趴在墙角，紧张许久的眉头终于因为林栋这一声大笑而豁然开朗。
“笑了笑了！”商思文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是好事！”陈泽洋也跟着高兴。
韩阳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老大提干的事稳了。”说罢，他还扭头看一眼背靠墙面，保持姿势端正的斐辰，乐道：“你说是不是？斐队。”
“别乱叫。”斐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听到后，提醒兴奋过度的三小只：“在消息没有确定之前，都给我低调点！”
这要是让人听到，他又没坐上支队长的位置，多难看。
“没事！”韩阳倒是信心十足，“老大一走，队长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对啊。”商思文也道，“我们三队除了你也没人能代替贺队了呀。”
“那也不许说！”没得到林栋的正式通知，他老脸挂不住。
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连贺威什么时候推门出来都没注意到。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林栋跟来，瞧上一眼，叹道：“看来，升职之前，你还有件大事要做。”
一帮磨人的小鬼头，斐辰温良管不住，他得召唤大魔王。
打开许久没见的办公室，贺威打发走拎着水桶、拖布、笤帚、抹布的四人组，独自站在房间中央。
他看着林栋给他的文件，厚厚的一沓，里面记录的是白计安为了他努力得来的功绩。
也正因为这些功绩，哪怕他突然消失许久，也能以压倒性优势赢过其他支队长，成为市局刑侦大队总队长的不二人选。
听到这个消息，林栋开心，三队的人开心。如果计安听到，一定会更开心。只是，他的心情很复杂。
当他第一眼看到林栋递来的文件时，反应是震惊的。当他听到林栋的夸赞、林栋的感叹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澄清。
他想说：我不知道，这上面最初的一半不是我做的，功劳最大的人也不是我。
可惜，他不可以这么说。
罗列事件、编辑完美的时间线和证据链，最后将文件神不知鬼不觉地交到林栋手上，幕后的人毫无疑问是白计安。
自从事件结束，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他知道白计安根本没有时间隐瞒自己，做好如此大量繁琐的工作。唯一的真相是，这是白计安当年出发去英国，后得知自己退伍去了市局做刑警时做下的决定。
而现在，文件中间，几页微微泛黄的手写纸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就是想要他认下，想把所有功劳都给自己，才会一声不吭地把事办了。
也正因为他知道他不能立刻澄清，不能在不和他商量的情况下辜负他多年来的良苦用心。
贺威默默拿起洒扫工具，安静地清理办公室。
直到午休快要结束，他也没有感到饿。倒是韩阳他们三个闲来无事敲了他两次门，一次问他要不要去食堂吃饭，一次告诉他，他叫他们发巧克力的任务已经完成，顺便惊叹巧克力像艺术品般精致又晃眼，让人舍不得吃。
他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收拾好办公室的一切。
终于有空坐下来，他拨通了白计安的电话。
“怎么是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白计安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一回去就要被林栋塞一大堆工作呢。”
“他找过我，工作倒是没有。”
“看来最近樾安很太平，是好事。对了，你中午吃了什么？去食堂还是随便对付的？我警告你，以后不管多忙都不许再吃泡面。如果没什么想吃的，我叫王叔给你送餐厅的。”
他之前就很看不惯贺威的办公室饮食。
一堆垃圾食品，没营养还不健康。
“计安。”
“嗯？”
贺威仰身靠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窗外一飞而过的麻雀，喃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救过你的命，你记得却没告诉我。”
“……什么？”
“肯定是这么回事。”贺威自顾自地说。
白计安感觉到他有些不对，静默片刻，问道：“你知道了？”
“不仅知道，看到，还拿到了。”
白计安深呼一口气：“没和你商量就先斩后奏，吓到你了吧。”
“有点，但你知道我更多的是心疼你。”
“贺威。”
白计安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弥补你离开市局这段时间的空白，增加你晋升总队的概率，更多的是，我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解决掉那么多敌人，总要有个结果。没错，你没有像我写出来的那样参与全程，但哪怕半路开始，你也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以最安全的方式救了我。这些功绩，无论放在我的身上，还是凉、Ventus、韩枫还是catharina的身上没有用，只有你，只有你的身份可以将我们种下果子利益最大化。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能明白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