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了，当爹的再搂着抱着就不合适了，所以谢长安能抱着胖猫，但这会儿他不敢再抱了，“小九儿，小九儿，”谢长安松开了手，喊谢九欢。
谢九欢头晕想吐的，这会儿都想着自己要身葬大海了，她听不见她亲爹的声音。
船身又猛地往左倾斜，谢长安不得已又抱住了谢九欢，说：“小九儿你变回来了，小九儿!”
这一次喊小九儿，谢长安用喊的了，谢九欢听见声了，抬头看她亲爹。
谢长安的衣襟都要被闺女扯坏了，“你看看你的手，”谢长安说。
手？我手怎么了?
谢九欢疑惑地低头看，随即她就两眼发直了，人手！她变回人了？
忙低头看看自己，谢九欢差点从谢长安的怀里跳起来，天啊，她真的变回人了！
“是，是不是就正常了啊？”谢长安问。
这会儿船舱外面，风在怒吼，雨在咆哮的，谢长安说话的声音发颤，但他自觉不出，谢九欢也没听出来。
“不知道啊，”谢九欢 试着握手，再松开，她的手指灵活，再扭扭脖子，也正常，“阿爹啊，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还好吗？”
她穿的衣服，还是在升龙岭挨揍时的衣服，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臭，也是很神奇了。
谢长安仔细看看谢九欢的脸，他闺女长的啊，像萧春莺，但五官也有他的影子，女儿是个集他和萧春莺容貌之所长的，漂亮小娘子。
“我脸上有伤吗？”谢九欢忧心忡忡地问。
不是她肤浅啊，她在这个世界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她的这张脸了。这个世界流行国画，她吃饭的手艺，她的那手画啊，在这个世界吃不开。
谢长安笑了起来，说：“没有伤，脸好好的，很漂亮。”
谢九欢：“真的啊？”
谢长安：“真的。”
他和萧春莺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漂亮？
谢九欢抬手摸了摸脸，又拍了拍，是不疼，看来伤口都好了，她亲爹没骗她，谢九欢 这下子放心了，她的脸没事。
“这次不会再变回猫了吧？”谢长安问。
谢九欢很茫然，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变回人了，她又怎么知道，她这次做人能做多久啊？
谢长安：“是不是除了猫，还能变成老虎？”
父女俩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谢九欢的神奇之处，谢长安这个当爹的也都了解了。如果女儿恢复正常的话，那她就应该像出事之前一样，可以随意变幻成各种猫科动物。
谢九欢一想，对啊，那她试试变成老虎？
心里想着老虎，谢九欢看看自己的手，还是人手，变身失败了。
谢长安：“没办法变成老虎？”
谢九欢：“可能要再等几天？”
船在这时一个猛烈地转身，父女俩又重重地撞到了船舱另一头的木板墙上。
“啊啊啊，”谢九欢尖叫了起来：“船要翻了！”
谢长安尽力坐起了身，将谢九欢重新抱到了怀里，他感觉船这会儿又在往右边歪了，船左右摇摆，应该还翻不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谢九欢已经不记得自己吐了几回了，剧烈颠簸的船才慢慢地稳当下来。
“结束了？”谢九欢 问。
谢长安终于能站起身来了，他踉踉跄跄走到窗前，窗外的天空这会儿又明亮了起来，“雨要停了，”谢长安跟谢九欢说。
身后没有说话声传来，谢长安有些疑惑地转过身，然后他看见了一只熟悉的胖猫。
“喵，”谢九欢有气无力地冲她亲爹叫了一声。
她又毫无预兆地变成猫了，而且她已经试过了，她没办法变回人。
谢长安也说不上来，自己这会儿的心情是不是失望，毕竟这事儿，他已经经历过一回了。把事情往好了想，谢九欢这一回变成人的时间，要比在她娘亲墓前那一回的时间长。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舱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头发还往下滴着水的萧真站在舱门外就开口问：“你们没事吧？”
谢长安看看地上蹲着的谢九欢。
“问你话呢，”萧真走进船舱，一把就捞起了谢九欢，说：“吓傻了啊？”
谢九欢有气无力地：“喵。”
怕啊。
萧真整个人这会儿都带着一种疲态，但这人的嘴永远都是硬的，“这有什么啊？”他满不在乎地跟谢九欢说：“就是刮风下雨而已，你是没见过风，还是没见过下雨？”
谢九欢冲她舅翻白眼，船都差点翻了这事，你是一点都不提啊。
“你们这里，”萧真又看看灾难现场似的船舱，说：“我一会儿让人过来收拾。”
谢九欢冲萧真喵喵喵地叫着，为什么她爸住的这间船舱里，家具没有固定？谢九欢上辈子坐过渡轮的，她记得船上的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是固定住的啊。
萧真摸了一下鼻子，没说话。
谢九欢身上的毛毛顿时就炸了，“喵喵，喵嗷!”
你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这么干啊？！
萧真：“这间船舱是临时用的，我没想到会遇上暴风雨。”
谢九欢在萧真的手上四只猫腿乱蹬，她要跟她舅拼了！
一人一猫在自己的面前又闹起来了，谢长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跟萧真说：“小九儿刚才变回人了。”
萧真马上就抬头看向了谢长安。
谢长安：“真的。”
萧真忙就将胖猫拎高，让胖猫的脑袋跟自己的眼睛齐平，萧真问：“能变回来了，你又变猫做什么？”
谢九欢很大声地：“喵啊！”
萧真的脸色又阴沉了，说：“还是只能做一会儿人？”
谢九欢：“……”
虽然她舅说的是实话，但她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她这一回做了多久的人？”萧真问谢长安。
谢长安：“一盏茶的工夫吧。”
在这个世界，一盏茶差不多就是十五分钟。
萧真：“那她做人的时间比上次长了点。”
谢九欢木着脸，她舅和她亲爹说的话很难听，但她又反驳不了，所以爱咋咋地吧。
萧真和谢长安坐了下来，谢九欢被萧真放到了，扶起来摆正的桌子上。
“小九儿的身体在好转中，”谢长安说。
萧真重重地叹气，“可她这样子，要是在众人面前变回了人，我们要怎么办？”
他叔祖的例子就在前头呢，谢九欢也叫人当妖怪烧死怎么办？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林得意要是知道了小九儿的事，他会怎么做啊，”萧真愁道。
更要命的是，谢九欢现在变回人是不可控的，她要当着林得意的面由猫变成人，再由人变成猫呢？这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