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月微垂着眸子，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昏暗天牢之中，显得冰冷而残酷。
大灵的皇后，在正式见面之前，让我给你送上一份礼物吧，希望你能喜欢。
因为对方比自己所想的更有价值，所以宁愿毁了和亲公主，也不给三皇子增长一分助力。
此事确实有失常理，绝不像是一个聪明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那些刺客确实是大灵皇后的人，供词也做不得半分假。
证据都摆在眼前，谁会不相信呢？
又有谁能怀疑到身为受害者的她身上呢？
至于不合常理之处，不如就归咎于大灵皇后的疯狂和愚蠢好了。
倒是……颇为的符合她的形象呢。
得到结果之后，府尹半刻也不敢耽误，立即上书给了皇帝。
“啪！”
皇帝狠狠地把手中的卷宗拍到桌子上，怒火上涌，他在御书房之中不停地走来走去，口中怒骂连连。
“大灵的皇帝是疯了吗？居然这么放纵一个无知女人！”
“这么大胆地刺杀朕的女儿，两国之交难道是儿戏吗？！”
肖言月美眸之中也有着怒火，双手攥得紧紧的，一张娇美无双的面庞也有些发白。她的嘴唇张开了又合上，嗫嚅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肖言月双手放在两侧，攥着裙摆，嘴上却语气淡淡地说道：“父皇放心，两国之谊在前，女儿，女儿知道轻重的。”
看着肖言月脸上隐忍的表情，皇帝有些心疼，但转眼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他昨日才赐下赤燕国令，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大灵那边又是如何得知的？那个愚蠢的大灵皇后还如此迅速地派出了刺客？
想到某种可能，皇帝面色一下子冷凝了下来。
大太监快步走来，轻声道：“禀陛下，太尉大人求见。”
想来是对那些刺客的下一步调查有结果了。
皇帝坐到书桌后，沉声道：“宣。”
太尉大步迈进御书房，面上的表情有些难看：“陛下，臣仔细查探，发现了那伙刺客的藏身之所，正是在皇城之中！”
“啪！”皇帝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到桌上，显然是动了大怒：“真是大胆！”
太尉低下脑袋，继续说道：“那院子在几年前置办之后一直空着，昨日才有人住进去，而且，臣发现……”
“这些刺客在赤燕均有新办的落在皇城郊外的户籍身份，借助牛车粮车等将那些刀剑运进了皇城。”
皇帝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好不容易才把熊熊怒火给压下去。
一旁的肖言月已然垂下了眸子，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原地，只当什么也没有听到，长长的如同鸦羽一般的睫毛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异光。
皇帝沉着一张脸，眸中满是刀光剑影一般的冰冷戾气，他喘了一口气，怒道：“查！给朕查！务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太尉跪在地上，只道：“微臣领旨。”
肖言月屈身，小声道：“父皇国事要紧，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朝她摆了摆手：“先去吧，朕会给你个交代的。”
“儿臣多谢父皇。”
当日，赤燕国君紧急召了一大批大臣入宫，紧接着，禁卫军封锁了整个皇城，全员出动，挨家挨户的搜查。
偌大的皇城搜查起来不容易，被闹了整整两日，国都里的人都有些惴惴不安，街市都清冷了不少。
这一查，大臣们和御书房里的物件就遭了秧。
大灵在赤燕安插了钉子吗？当然有的。
后宫有，前朝也有。
只要是一个帝王，一个心有雄图野望的帝王，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一统天下的想法。
虽然现如今大灵和赤燕的国力相差不大，在大灵皇帝有生之年，一统天下也只能在梦里实现。不过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后代子孙没有机会。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赤燕国君未免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行事素来谨慎小心，如今又在两国缔结盟约这样敏感关键的时候，便弃了这样的心思，雄心勃勃的大灵皇帝则要大胆许多。
当然，即便是安插细作，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他虽有心图谋天下，却也不能搞得两国失和。
数量不多的钉子被安插在不起眼却又能够起到作用的地方。
比如说，后宫宠妃身边的某个得力宫女，一个从外地来的富商，又或者是一个小小的户籍官。
大灵皇帝自然不会蠢到根基尚稳就贸然动用这些钉子，大灵皇后也没有任何资格指使他们做事，或者说此次刺杀事件与这些人半点关系也没有。
但那又如何？
这些人确实来自大灵，效忠于大灵帝后，随时准备为国捐躯。
这，就足够了。
三日之内，皇帝御书房的瓷器更换了足足五回。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尽管这一批钉子还没有那个能对赤燕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能力，但查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惹怒一位国君。
…………
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皇贵妃摇了摇手里的团扇。
比起前些日子来，她脸上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带着健康的光泽，眉间那些若有若无的伤感哀愁也消了大半。
“陛下这几日发了好几通脾气，户部好几个大臣都被严厉斥责。”
皇贵妃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陛下话中的意思，似乎对大灵很是不满。”
她的眸中闪烁着点点期许：“也不知能不能解除掉这联姻之事……”
肖言月轻轻摇了摇头，不抱什么期望：“两国之盟事关重大，哪能说解除就解除呢？”
皇帝若有这个心思，那早该将大灵的行为昭告天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送了一封国书。
如今虽然动了怒，但却是在花大力气整治松散的朝廷，可见大灵皇帝的行为并未触及到皇帝的那条底线。
联姻之事势在必行，只不过，赤燕能借此事谋求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