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头、山河破碎，谭智文早已视死如归！特别是他的义父老许中尉出师未捷身先死，更让谭智文坚定了信心：此生誓杀鬼子和汉奸，让小鬼子滚回东洋去！
他虽然不惧死亡，可他也想死得其所。如果让他背上汉奸的罪名而死，这对谭智文来说，绝对是死不瞑目的憾事。
老李的话，对谭智文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他虽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他也明白，老李所说的一切，尽皆合情合理。
让他疑惑的是，苏联红军远东独立旅似乎对自己是不是叛变也没个定论，至少是对自己已经怀疑了。现在，还能相信自己的，除了伤重昏迷的萧正龙外，就只有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老李，以及与自己有过夫妻之情的许蓉及其所率的地下党。
可谭智文从老李的口气中，显然也听出了，老李对许蓉的那支地下党力量也是心存怀疑。这让谭智文的心犹豫了起来，因为眼前的老李，也对自己透露了真实身份，那就是老李才是哈尔滨地下党负责人。
同一个城市，怎么可能出现两支地下党力量？到底老李说的是真的，还是许蓉才是真正的地下党领导人？这让谭智文觉得困惑不解。
他心中疑虑重重，对他来说，此刻最害怕的事，除了自己已经被抗日力量误会成汉奸之外，他更担心许蓉的真实身份。如果许蓉是假的地下党负责人，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是诱使谭智文成为‘汉奸’的圈套。
可许蓉对谭智文非但没有敌意，相反对谭智文还情深意重，甚至在敌后斗争的艰苦环境下，还甘冒触犯纪律的大不韪而对自己以身相许，这让已经视许蓉为妻的谭智文如何能接受另一面他不愿想像的现实？
谭智文顾虑重重，他虽然向老李透露了确实有一枝地下党力量在指挥自己战斗，而且杀死陆文轩和破坏伪军司令部也正是他们的指令，但谭智文却刻意隐瞒了许蓉的个人身份。
老李神色凝重，他思忖了半天，告诉了谭智文一个令他稍感欣慰的结果。老李认为，在哈尔滨地下党组织遭遇鬼子严重破坏后，或许有幸存的地下党员，为了能坚持在敌后作斗争，假借地下党负责人之名，悄悄发展地下党力量。
这种情况，对于谭智文和老李来说，都是最乐意接受的。如果老李这推测是真的，那么，这一支所谓的地下党力量，并不知道陆文轩和伪军司令部的真实情况，这才误打误撞，命令谭智文出手行动，无意中铸下了大错。
老李决定会一会谭智文背后的所谓地下党抗日力量，只要见到了这支组织，老李就能立即分辨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敌是友，一切就能真相大白，而谭智文背负的汉奸嫌疑，也就因此能彻底洗清。
可吃过一次大亏的谭智文，此刻却不得不慎重起来。他虽然相信老李，但他对老李的地下党负责人身份，尚未得到真正的验证，这让他不敢冒险把许蓉的组织暴露在老李面前。
老李似是看懂了谭智文心中的犹豫，也不勉强他，只是提醒谭智文，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接到对方下达的命令，在行动前后，最好多个心眼。
这一夜，谭智文躺在小木床上，彻夜难眠。更让他心惊的是，第二天一大早，老李便给他带来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老李看着一夜没眠，显得有些憔悴的谭智文道：“小谭，昨天夜里，万通脚行的雷老大是不是你杀的？”
谭智文点了点头，老李叹了口气道：“想必杀雷老大，也是你提到的那个地下党组织给你下的命令吧？”
谭智文顿时心疑，听老李这么说，难道那个雷老大，暗中也是抗日分子？正在他心神不定之时，老李又缓缓地道：“小谭，这次你并没有杀错！这个雷老大，本是帮会分子，后来投靠了日本人。他仗着日本人的势力，欺行霸市，给小鬼子的战略物资运输也出了不少力。”
“可是”，老李话锋一转道：“小谭，咱们抗日力量，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杀鬼子、除汉奸，这本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你虽不是党员，可你也是一名老战士了，你应该明白我们党的政策和纪律。”
老李说此话时，表情异常严肃，这让谭智文一时摸不着头脑。为啥明明自己杀对了人，老李却又话中有话似的呢？
老李叹了口气，轻轻地道：“小谭，你身手这么好，对付鬼子和汉奸，绝对是一把出鞘的钢刀。我开始也一直不明白，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一直不能入党呢？唉，小谭，咱们可不是山大王，以后你可不要滥杀无辜了。”
老李说完，把一张报纸扔在了谭智文面前。谭智文疑惑地捡起一看，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报纸上报道的正是万通脚行雷老大生日宴会被人杀死在家中的消息，只不过，令谭智文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自己明明只杀死了雷老大一人，报纸上却刊出了雷老大全家十余口被灭门的惨案。
谭智文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现实，他怒不可遏地告诉老李，这绝对是在栽赃，他根本就没有对其他人下手，只是诛杀了雷老大一人。
老李听了谭智文的辩解，眉头深深锁了起来。他开始越来越怀疑那个对谭智文下令的所谓地下党组织了，如果这一切真的不是谭智文所为，那么，必是在谭智文下手除掉雷老大后，早已有人在暗中埋伏，只等他一走，便出来格杀了雷老大家十余口人。
谭智文此刻也冷静了下来，毕竟报纸上刊出了雷老大家十余口被人枪杀在地的照片，这决不会是伪造的。
他也开始对许蓉的那个组织产生了怀疑，可他又实在不愿相信。如果许蓉的这个组织，是为日本人服务的，那么，杭三哥怎么可能会命令谭智文除掉为日本人卖命的雷老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