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谢过夭武刚,夭九前脚还带些感动,一个转角,他那不到半尺的脑袋,便搅动 “风云”。
垂头丧气的脑袋赫然立起,一道灵感穿透从其中穿过,他一个巴掌在额头上兴奋地拍道:“对啊,那条路!”
说是一条路,对夭九来讲,才是一条路。
陡峭的岩壁,荆棘丛生,虫蚁驳杂,再加上夜色的覆盖,可谓是鬼魅的迷宫,活人的墓地。
夭九没有其他选择,要不是迫于生计,曾经走过几遭,恐怕这探秘的绝佳机会,便要就此错过。
管不了这么多了。
晚回去一些时间,就说老酒鬼留下我聊天了!
夭九编造着忽悠夭白素的理由。
他朝路旁的荒地跨去。
“哎呀!”
前一刻还站在道上的夭九,突然消失,只剩下一声惨叫。
由于天黑草深,夭九一个踩空,掉进沟里。
一大把枯草塞到他口中,他爬起来,头上、身上也沾了个遍,完全一个活脱脱的 “稻草人儿”。
“呸!呸!”
夭九吐掉口中的杂草,喃喃自语:“待老夫神功大成,凌空踏云虚,乘风压桂枝,还能被一个小小沟渠弄得如此狼狈!”。
夭九拍拍身上的草尘,朝青黑色的山上爬去。
一路上除了些小蛇与蟋蟀伴随,倒没有什么惊喜。
在林间摸黑穿梭,不知不觉地又给娘亲增添了许多针线活,脸上、手上也被划出多道血痕。
月光依稀,夭九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山上起伏着。
在大树与荆棘的交替掩护下,夭九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所谓的路全靠他的双脚踩出,夭九大约颠簸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崖下。
只要翻过这个屏障,就能将浣花台尽收眼底。
夭九挽起袖子,说:“我倒要看看老酒鬼在搞什么鬼!”
他望向数丈高悬崖,如利刀削成,光滑笔直,上面稀疏地分布着些植被,岩梯大多也只有手指宽,就连壁虎看了都摇头发愁,但这是夭九唯一的选择。
要不是曾经上去过一两次,对这面崖壁多少有些了解,在这昏暗的夜色里,他还真没把握能上去。
想到只要上去,就能知道浣花台今晚的秘密,弥补他生命的中一大遗憾,他更加的兴奋。
夭九心一横,脚一蹬,跳上四五尺去。
借着月光,踩着不够一指的崖梯,整个身子紧紧贴在悬崖上,即使他在崖壁上练就了来去自如的功夫,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看清每一步,才敢踏出,这份心境已有老采药人的沉稳。
突然,一个石头砸下,正中夭九颅顶,钻心的痛,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不曾想,另一个手差点抓空,幸亏他手快,抓住一条藤蔓。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哇”的一声——刺耳耸发,吓得夭九一个哆嗦。
紧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朝夭九扑来,白天的情形,闪现在夭九脑中,夭九以为又是什么奇妖异兽,要将他当做晚餐。
惊恐中,夭九下意识的用双手格挡。忘了稳住身形,从悬崖上滑下,当他再次抓住藤蔓时,那小小藤蔓已丝毫不能减慢夭九下降的速度。
三丈高的地方坠下,下面乱石林立,要是掉下去,特定变成一滩奇形怪状的肉。
夭九全身冷汗直冒,双手拼命乱抓。
“啊——!”
夭九长空哀嚎,又连忙收住喉咙。
啊——
夭九低声闷哼,疼痛已不能让他发出尖叫。
他骑在半崖上的树上,双手捂着裆,强忍住胯下的剧痛,泪水在眼眶中打滚儿。虽然痛了些,好在娘亲的儿子算是保住了。
但自己的儿子就不好说了。
夭九丝毫不敢动弹,生怕这手臂粗细的柏树会撂挑子。
夭武刚一个侧耳警觉。
“哇!哇!”
紧接着夜莺的长鸣,才打消夭武刚的疑虑。
“看来是我太紧张了,那万仞悬崖,就是猴子都不可能上去,那小子又怎么可能呢!”
夭武刚摇头道。
夭九紧紧抱住树干,身体使劲儿地蜷缩,以减轻那胯下的剧痛。
良久夭九才抬起头来,他看见浣花台上的光柱转换颜色速度更快了,这明显是什么操作达到高潮的征兆。
夭九生怕错过重要环节,于是忍住头上和胯下的双向疼痛,小心翼翼地挪向崖壁。
刚才下落时,为了活命,手胡乱抓扯,以至于他的十根手指头,没有一根皮肉是完整的。
本就受伤的指头,还要支撑身体的重量,钻心的疼,让夭九每一次用力,都想松开,更让他绝望的是,溜在岩梯上的血液,让原本就不宽的岩梯变得更加光滑。
夭九明显吃力了许多,每做出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出剧痛。
夭九就这样踩着自己的鲜血,一步一步往上爬,全凭自己的一丝意念在坚持。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他的一只手搭上了崖顶。
“啊——”
夭九长舒一口气。
全身力气都快被耗尽。他瘫睡在崖顶,全身酸软。
他举起双手,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动一下指头,都是刀砍斧凿的疼,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上来的。
夭九又拼命地抬头,往胯下看了一眼,那里的疼痛丝毫不比手上的轻。
夭九:“我不会废了吧?”
“唉——”
“想什么呢。”
“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那个时候!”
“眼下浣花台才是重点!”
夭九想要起身,但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无奈的夭九,只好用身体蠕动,爬到悬崖的另一侧的一块平地上。
这是他寻药时无意发现的 “浣花观景台”,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夭九将酸软的身子在地上取了舒适的姿势,抬起手,吃力地扒开几片树叶。
想到可能有惊喜的夭九,瞬间被“惊喜”惊得不敢喘气儿。
看见浣花台的景象,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不敢相信,那梦里的场景,竟然真的照进在了现实。
此刻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在现实,还是身处梦境。
夭九用右手轻轻碰了一下左手的指尖。
“啊!”
“痛痛痛!”
夭九喊道。
“这不是真的!”
他又碰了一下,“痛痛痛!”
“这是真的!”
“这还是我认识的老酒鬼、王老头儿、三爷爷……”
“这还是我熟悉的世界?!”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又是什么人?”
夭九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又好奇眼前的一切,体内仅剩的力气,全部用来支撑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