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思带着家人的嘱托和妹妹那无声的祝福,踏上了前往府学的路途。府城比县城繁华十倍,府学更是青州一府文脉汇聚之地,青瓦粉墙,古木参天,处处透着庄严肃穆。初入此地,面对来自各州县的优秀学子、学识渊博的教授学正,年仅十四岁的林睿思不免有些拘谨和忐忑。
但他牢记父亲的教诲,不骄不躁,将那份“秀才”功名视为新的起点而非终点。他谨言慎行,尊敬师长,团结同窗,将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学业上。每日闻鸡起舞,诵读诗书;课堂上凝神听讲,勤做笔记;课后与苏文谦书信往来,请教疑难,或与志同道合的同窗切磋学问,常常苦读至深夜。
府学每月有月考,每季有季考,均由学官亲自出题评阅,成绩张榜公布,是衡量学子学业进益的重要标准,也关乎来年参加乡试的资格。第一次月考,林睿思因初来乍到,尚不适应,成绩只列中游。他并未气馁,反而更加刻苦。第二次月考,便跻身中上。到了季考时,他已能沉稳应对,文章做得花团锦簇、理路清晰,深得学官赏识。
这一日,季考放榜。府学照壁前,人头攒动,学子们翘首以盼。林睿思站在人群外围,手心微微出汗,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紧张。
“放榜了!”有人高喊一声,人群顿时向前涌去。林睿思深吸一口气,也随着人流上前。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快速搜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终于,在榜单前列,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林睿思,甲等第三名!
一股热流瞬间涌遍全身!甲等第三!这在人才济济的府学中,已是极为优异的成绩!周围已有相熟的同窗向他道贺:“恭喜睿思兄!名列前茅!”“林兄进步神速,令人钦佩!”
林睿思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谦逊地一一还礼。他知道,这成绩的背后,是家人的支持,是表哥的指点,更是自己挑灯夜读的汗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要将这好消息告知家中。
他匆匆回到学舍,铺开信纸,研墨挥毫,将季考高中甲等第三的喜讯,连同对父母的思念、对兄长的问候、对妹妹的牵挂,一并写入家书,托付给返乡的商队捎回。
数日后,家属抵达林家村。当时,林大山和林忠农正在地里给冬麦追肥,林周氏带着小锦鲤在院中做针线。送信的驿卒在村口一喊:“林家村林睿思秀才的家书!府学季考喜报!” 顿时惊动了半个村子。
林周氏闻声,针线箩筐都打翻了,连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颤抖着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她不识字,连忙让闻讯跑回来的林勇武去地里叫父亲和大哥。
林大山和林忠农扛着锄头急匆匆赶回,顾不得一身泥土,林大山接过信,小心拆开,林忠农、林勇武、闻讯赶来的林精诚、苏文谦,连同左邻右舍几个识字的,都围了过来。林大山识字不多,便由苏文谦朗声读信。
当听到“儿在府学一切安好,此次季考,蒙师长不弃,侥幸得中甲等第三……”时,林周氏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那是喜悦的泪水。林大山虽极力保持镇定,但握着旱烟杆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林忠农、林精诚等人更是喜形于色,与有荣焉。
“甲等第三!了不得!了不得啊!” 围观的多邻发出阵阵惊叹。
“睿思这孩子,真是文曲星下凡!”
“林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这才多久,又传喜讯!”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全村。里正林有福和几位族老再次登门道贺,言语间对林家更是敬重。如今,林家不仅是村里的富户,更成了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林睿思俨然已是林家村年轻一代的楷模和希望。
面对再次涌来的赞誉,林大山和周氏欢喜之余,更加谨慎。林大山对家人道:“睿思争气,是咱家的福分。但越是如此,咱们越要低调,不能给他拖后腿。地里活计、铺子生意,都要更加尽心,让睿思在外安心读书。”
林家上下纷纷称是。林忠农、林勇武干农活更加卖力;林精诚和苏文谦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林巧手、林灵枢几个小的,读书习字也更加用功,都以四哥为榜样。全家人都憋着一股劲,要撑起这个家,让林睿思没有后顾之忧。
小锦鲤似乎也感受到家中洋溢的喜悦气氛,整日笑呵呵的。林周氏抱着她,指着北方府城的方向,轻声说:“囡囡,你四哥又考了好名次,榜上有名呢!咱们家锦鲤,真是个小福星,保佑着哥哥呢。” 小锦鲤自然听不懂,只是咿呀着去抓母亲衣襟上的盘扣,笑容纯净无邪。
府学“榜上有名”的喜讯,如同给日益兴旺的林家,又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它让林家的“耕读传家”之路,走得更加扎实,也让林家在全村、甚至全乡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如今,再无人敢小觑这个看似普通的庄户人家,连带着之前与林家有隙的宋家,在听闻消息后,也暂时收敛了许多,不敢再轻易挑衅。
林睿思的进步,如同一棵茁壮成长的树苗,他的每一点成长,都让林家这片大树的根系更加深厚,树冠更加繁茂。林家的未来,随着这“榜上有名”的喜讯,显得更加光明和值得期待。
(第一百零六章 榜上有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