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7日清晨，静海大学女生宿舍307室的血腥味漫过楼道时，宿管张阿姨正拿着钥匙挨个检查卫生。三楼的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铁锈味，她捏着鼻子推开虚掩的307房门，晨光穿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七具穿着睡衣的女尸以诡异的姿态倒在光斑里，像被掐断引线的木偶。
“墨哥，现场太……”苏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法医箱“哐当”砸在地上。林墨弯腰捡起箱子，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框上挂着的合照——八个女生挤在樱花树下笑靥如花……
“李队，死者均为静海大学外语系大三学生，”林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拂过最近的一具尸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七人衣着完整，无明显挣扎痕迹。”
刑警队长李建国蹲在门口抽烟，烟蒂在晨光里明灭：“唯一的幸存者呢？”
“在楼下警车后座，叫周萌，是合照里最左边那个。”苏语翻着笔录本，“她说昨晚十点就睡了，今早七点自然醒，下床才发现……”
林墨没接话。他的视线落在墙角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七个半透明的女生，她们穿着和尸体一样的睡衣，脸上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最靠近衣柜的女生飘过来，手指穿过林墨的肩膀指向周萌的床铺：“她睡得很沉……我们叫她，她听不见。”
这是林墨的秘密，自童年起就能看见逝者的魂魄。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对苏语说：“把所有死者的瞳孔状态记录下来，注意角膜反射。”
一、无声的尖叫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了整整一夜。苏语揉着发红的眼睛，将第七份初步尸检报告推到林墨面前：“墨哥，太奇怪了。七名死者体表无任何机械性损伤，毒理学筛查排除常见毒物，器官切片显示心、肺、脑均有急性衰竭迹象，但找不到诱因。”
林墨盯着电子显微镜下的神经细胞切片：“看这里，神经元间隙有异常的冰晶状结晶。”他调出周萌的体检报告，“对比一下，周萌的血液样本里没有这种结晶。”
“结晶是什么成分？”
“还在分析，但结构类似低温环境下形成的蛋白聚合物。”林墨摘下手套，“李队那边有什么发现？”
“307宿舍是老楼，没有监控。楼道监控显示昨晚没人进出，窗户都从内部锁死。”李建国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份宿舍关系调查报告，“这七个女生号称‘七仙女’，其实内部矛盾不少。老大赵婷和老三孙蕊因为保研名额吵过架，老五刘倩上个月刚跟男友分手，据说那男生纠缠不休。”
阴影里，七个魂魄一直跟着林墨。听到“男友”两个字，刘倩的魂魄剧烈颤抖：“不是他……那东西没有形状，像团冰冷的雾……”
林墨端起咖啡掩饰走神：“周萌和她们关系怎么样？”
“周萌是转专业来的，性格内向，平时不太参与宿舍活动。”李建国调出周萌的口供录像，“她说昨晚吃了感冒药，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发现其他人都倒在地上，还以为是集体搞恶作剧。”
录像里的周萌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林墨注意到她脖颈处有个淡青色的印记，像片被水打湿的叶子。
“把周萌的衣物送去检测，特别是领口。”林墨突然说，“还有，查一下近三年静海大学有没有学生离奇死亡的案例。”
苏语刚要应声，解剖台旁的金属托盘突然“哐当”翻倒。刘倩的魂魄指着托盘里的死者指甲样本，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指甲缝里有东西……是宿舍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树皮！”
二、槐树魅影
静海大学的老槐树在3号宿舍楼后墙，树龄超过百年，枝繁叶茂的树冠几乎覆盖整栋楼的窗户。李建国让人在树根处挖掘时，铁锹铲到了硬物——一个缠着红绳的木盒。
“墨哥，盒里是七根头发，还有张照片。”苏语隔着证物袋递过来，照片上是八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背景正是这棵老槐树，“看日期，是六年前拍的。”
林墨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一个陌生的女生站在周萌的位置，眉眼和周萌有几分相似。七个死者魂魄突然躁动起来，赵婷的魂魄指着那个陌生女生：“是她……林薇！她回来了！”
“林薇是谁？”李建国追问。
“六年前自杀的女生，”校史档案管理员推了推眼镜，“当时也是住在307，据说因为被室友孤立，在槐树上吊了。后来学校把那届学生全调离307，直到这届才重新住人。”
苏语突然想起什么：“周萌的转专业申请里写着，她姐姐六年前曾在本校就读，后来因病退学……”
林墨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法医中心的检测报告：死者指甲缝里的树皮含有高浓度的秋水仙碱，这种生物碱会抑制细胞分裂，过量摄入会导致多器官衰竭。更诡异的是，周萌领口的淡青印记，成分与槐树分泌的树脂完全一致。
“周萌在撒谎。”林墨站起身，“她昨晚绝对醒着，而且接触过槐树。”
此时的周萌正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仰头望着老槐树。林墨走过去时，看见她伸手抚摸树干，树皮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转瞬即逝。
“你姐姐林薇，是怎么死的？”林墨开门见山。
周萌的肩膀猛地绷紧：“学校说是自杀。”
“可她的魂魄说，是被室友推下去的。”林墨盯着她的眼睛，“当年孤立她的七个女生，就是现在的死者，对吗？”
周萌突然笑了，笑声像风吹过槐树叶：“姐姐说，她们欠她的，要七个魂魄来还。”
三、阴阳契约
林墨在307宿舍的天花板角落找到一个微型摄像头，内存卡显示的画面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昨夜十一点，七个女生围着桌子玩笔仙，突然集体尖叫着倒地。镜头拍到一团灰雾从门缝钻进来，在每个女生头顶盘旋片刻，她们的瞳孔就开始放大，最后七窍流出淡红色液体。而周萌躺在床上，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脖颈处的青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笔仙是林薇的怨气所化，”林墨对李建国说，“秋水仙碱来自槐树，这棵树吸收了林薇的魂魄，成了阴阳媒介。周萌不是凶手，她是祭品。”
检测报告证实了他的猜测：周萌的血液里有微量的致幻成分，与笔仙仪式中燃烧的香灰成分吻合。七个死者体内的冰晶结晶，其实是极度恐惧引发的应激反应，这种反应只在濒死体验者体内出现过。
“林薇的魂魄附在槐树上，”林墨站在老槐树下，仰头看着摇曳的枝叶，“周萌转学过来，就是为了完成某种契约。她主动接近这七个女生，引导她们玩笔仙，其实是在召唤林薇的怨气。”
赵婷的魂魄飘到他身边，递来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六年前的雨夜，七个女生把林薇的书本扔进厕所，嘲笑她是没人要的孤儿。林薇站在槐树下哭，她们还拍下视频发在校园网。
“周萌知道真相，”苏语翻出周萌的日记，“她姐姐死前给她发过短信，说‘她们要杀我’。这六年来，她一直在计划复仇。”
李建国带人搜查周萌的储物柜时，发现了一个日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七根缠绕红线的针，针尖都指向槐树的图案。旁边写着：“三月十七，姐姐的忌日，该收债了。”
四、最后的祭品
三月十七日午夜，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低语。周萌穿着白裙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刃对着自己的手腕。
“姐姐，我来陪你了。”她的眼睛翻白，声音变成了另一个女孩的腔调。
林墨带着桃木符赶到时，看到林薇的魂魄从树里钻出来，青灰色的手正掐向周萌的脖子。七个死者的魂魄在一旁哭泣，她们的怨气与林薇的怨气纠缠在一起，形成黑色的漩涡。
“你杀了她们，怨气只会越来越重。”林墨将桃木符贴在树干上，“林薇，看看她们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的你有什么区别？”
林薇的魂魄愣住了。七个女生的魂魄向她伸出手，她们的脸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清晰——那是六年前的她们，也曾对林薇露出过善意的微笑，只是嫉妒和流言最终吞噬了良知。
“对不起……”赵婷的魂魄轻声说，其他魂魄跟着道歉。黑色漩涡开始消散，林薇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槐树的年轮里。
周萌瘫坐在地上，手里的刀“当啷”落地。她望着林墨，眼神恢复了清澈：“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尾声
案件以“集体癔症引发的急性心理应激死亡”结案，对外公布的死因是误食有毒植物。周萌因精神失常被送往疗养院，日记和摄像头录像成了永久封存的机密。
李建国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的林墨和苏语：“那小子总能找到我们看不到的真相。”
苏语帮林墨整理好法医报告，发现他在最后一页画了棵槐树，树下站着八个手拉手的女生。她想起林墨说过，鬼魂的执念往往源于未完成的遗憾，而非单纯的仇恨。
“墨哥，你说林薇真的原谅她们了吗？”
林墨望着窗外抽新芽的槐树，那里有八个半透明的身影在笑着挥手，随即消散在晨光里。他合上报告，轻声说：“或许，她们只是终于能一起走了。”
春风拂过静海大学的樱花大道，307宿舍的门牌被摘下，换上了新的号码。只有老槐树的叶子还在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一个关于救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