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有个万琴教坊,里面的美人是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慕名而来的男子极多,今天却有些不同。
乌衣男子举起叙家令牌,强拽一本正经的大哥进教坊。
“你带我来这作甚。”
“王家和殷家都在,我们叙家可不能落下。”
男子身着云杉锦衣,神色沉沉,浑身透着清冷的气质。
疏朗的眉眼,有着翩翩君子的气度,腕间戴着佛珠,矜贵出尘,不似凡间人。
按照叙家的说法,还好有这一头青丝,不然就能直接出家了。
叙云晋倒霉被抽中,才会带大哥来这。
大哥二十八还没有成婚,清心寡欲,家里急得就差给他寻个男宠了。
“没想到叙大公子也来了,稀客啊。”
王轩诚架着一条腿,坐姿慵懒至极,眼里的不怀好意藏都藏不住。
盐城原有四大家族,叙、贺、王、尹,贺家太过贪婪,跟皇子密谋,皇子倒台,贺家也因此获罪。
男子全部斩首,女子充入教坊。
王家曾跟贺家小姐示好,被当众侮辱是个癞蛤蟆,如今她们沦落成教坊的人,王轩诚是来报仇了。
教坊司的主事花娘领着六名佩戴面纱的女子上了台。
在场的男子皆是非富即贵之人。
这次是王家特意让花娘举办的贺家鉴赏会。
王轩诚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跳个舞,验验货。”
花娘退下楼台,幽转的曲乐一起,六人散开,几人眼中的愤恨和屈辱一览无遗。
贺家野心很大,养的女儿都是按照入宫要求进行培养。
不说倾国倾城,也是天生丽质,肤若凝脂。
六人中有两人跳得极好,一眼就能看出,谁才是贺小姐。
所有的人目光都紧盯着跳得最好的女子,至于其它四个,多半是贺家的长辈。
曲乐来到高潮,动作变得有难度,抛袖收回,然后围着台面转圈。
这个动作,其中一人把头给盖上了,看不清路,又不得不走,脚下忽地踏空,摔下了台。
花娘在底下捂上自己的脸,就不该让她上台,打她们教坊的脸。
“呵。”
只听男子一声轻笑,叙云晋冲着案桌前的人,道:“喂,你还好吧。”
池沐坐起来,语气轻快:“没事,没事。”
她回头一瞧,舞还在继续,这么进去肯定不行,花娘在台下疯狂暗示,让她别再上台了。
池沐看到了花娘的动作,扭头看向两位公子,眼睛勾了勾,笑道:“可否留奴家到舞曲结束。”
叙云晋瞧她呆呆傻傻,道:“你去伺候我身边的公子。”
池沐绕过案桌,蹲坐在侧,男子手里摸着佛珠,一副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她捏起他桌前的酒,果断给倒了,重新添了杯茶,“公子慢用。”
叙云晋见状,把大哥的茶水换成酒,来这里哪有喝茶的,警告道:“好好伺候。”
池沐:“……”
公子一看就不喜欢喝酒,要她好好伺候,总不能逼人喝吧。
池沐在酒杯里倒上茶水,动作极快地换了酒水,这都是采茶练出来的。
叙聿风瞥了眼女子,她垂着眼,把袖口的酒水倒在了裙摆。
曲声结束,池沐把酒杯放回案桌,掀眸对上男子的冷淡的眼,她点头示意,起身返回台面。
女子有着如远黛的秀眉,目若秋波,眼眸比桃花还要媚几分的眼睛,清亮透彻,好似能沁出水来。
一副楚楚可怜到至极的媚眼。
叙聿风看向面前轻荡的茶水,举杯喝下。
叙云晋见大哥喝了,笑道:“这酒味道不错吧。”
叙聿风淡淡“嗯”了一声。
池沐若无其事走到台上站好,王家和尹家直直锁定贺家两女,贺燕芊和贺柔蝶。
王轩诚指着其中一人,“你,过来斟酒。”
贺柔蝶迈步走出,坐在王轩诚身边,举起酒壶给男子倒酒,温顺的模样完全没有了过去的傲气。
贺柔蝶余光间注视起对面的男子,平静漠然,清冷高贵。
她无法忘记上一世,那张冷漠无情的脸,以及对女子未存一丝怜香惜玉的叙聿风。
上一世,叙云晋设计让叙聿风尝试情事,贺柔蝶对叙聿风的印象还算不错,与其委身他人,不如选择他。
为了提胆,贺柔蝶把自己给灌了个半醉,没想到叙聿风不仅清醒还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不管不顾。
害得她的身子被四十多岁的男子夺走,受尽折磨。
她的堂姐贺燕芊替她倒酒,被王轩诚一路护着,过得比她好千倍万倍。
就连上一世叙云晋想找的人,也是她的堂姐,而非她。
贺柔蝶长得并不比贺燕芊差,甚至比她还要美上几分。
加上上一世的经历,勾引男人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一个好色的王轩诚,不过是信手拈来。
还有叙聿风,她同样不会放过,男子被称为清风如月,高风亮节的君子。
贺柔蝶偏要把他拉下泥潭,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中。
叙聿风徐徐起身,来了,看了,喝了,到此为止了。
“大哥,急什么,再坐一会。”叙云晋死攥住大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
花娘上前笑说道:“还有还有,起乐。”
走时,顺带把只会捣乱的六儿,拽下了台。
池沐配合着崴脚走路,乖乖站在花娘身边,给她捶背消气。
花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一个可怜孩子罢了。
池沐本是一个采茶女,被贺家二房的少爷相中,强绑回去做妾,性子刚烈,自尽了。
没过多久,贺家被抄,池沐牵连其中,入了这教坊司。
教坊司不同于勾栏瓦舍,只会以色伺人。
来这里的女子都要学习琴棋书画,作诗品茶,行文雅之举,以此来满足达官显贵的喜好。
池沐家贫,只会采茶,什么都不会,底子还差。
花娘去茶庄的时候,见过她,对她也就多了些关照。
曲乐再起,台上翩跹而舞,腰肢如蛇,可谓是勾人心魂。
底下的男子看得激动,眼里泛着精明狡诈之色,黏腻又赤裸的色欲几乎要把台上的人给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