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桌上，叶拾壹机械地咀嚼着最后一口面包，直到沈砚凌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叩三下，“发什么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扣，“送我去A大。”说完便迈着长腿往玄关走去。
叶拾壹猛地回神，抓起牛奶杯灌了一大口，乳白色的液体在她唇角留下一道痕迹。她随手用手背抹了抹，抄起车钥匙就追了上去。
钻进驾驶座，叶拾壹利落地系好安全带，右手已经搭在了档把上。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覆了上来，温热的触感让她触电般缩回手。
“怎么……”她转头疑惑，却对上沈砚凌意味深长的目光。“你确定要穿这身去？”他的视线从她毛绒绒的兔子拖鞋，慢慢上移到印着“别惹仙女”的睡裤，最后定格在她泛红的耳尖。
“要你管！”叶拾壹梗着脖子别过脸去，手指却不自觉地揪紧了睡裤上的蝴蝶结。
沈砚凌轻笑一声，优雅地系好安全带：“好吧！你高兴就好！出发吧！”
“还真把我当司机了。”叶拾壹小声嘀咕，然后一脚油门，性能优越的越野车猛地窜出去，成功让沈砚凌的后背重重撞在座椅上。
车窗外的梧桐树连成一片绿色的光影。沈砚凌忽然倾身靠近，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叶拾壹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指节都泛了白。
“空调。”他修长的手指擦过她耳垂，将出风口转向，“这么紧张？”
“谁紧张了！”叶拾壹梗着脖子反驳，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低笑。
红灯亮起时，叶拾壹故意猛踩刹车。沈砚凌手中的钢笔在资料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哎呀，抱歉~”她拖长音调，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沈砚凌优雅地拾起那支滚落的钢笔，指腹轻轻擦过笔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上周的停车场承重柱……”
“那是个意外！”叶拾壹立刻打断，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方向盘套。
“上个月小区的消防栓……”沈砚凌继续道。
“明明是它先动的手！”她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却在后视镜里瞥见自己泛红的耳尖。
车刚在学院楼前停稳，叶拾壹就迫不及待地按下解锁键，指尖在按钮上敲出欢快的节奏：“到站啦，沈教授请慢走~”
沈砚凌慢条斯理地整理文件，推开车门时突然倾身靠近。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笼罩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腕表：“别忘了按时吃饭。另外请下午四点半来接我。”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她的唇，“如果迟到……”
叶拾壹呼吸一滞，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砚凌已经转身离开。晨光中，他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西装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她不知道的是，在拐过教学楼转角后，沈砚凌的脚步突然放缓。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笑容里藏着说不清的温柔，像是早春第一缕融雪的阳光。
“这个大冰块……”叶拾壹嘟囔着，长舒一口气，打开音响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等红灯时，忽然发现副驾驶座上多了个东西。
“这是……”她拿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支钢笔。笔帽上精致的渡鸦图案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栩栩如生的羽毛纹路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
“肯定是沈砚凌的，估计是刚才不小心落下的？”叶拾壹暗自揣度。
叶拾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手将钢笔放进上衣口袋。渡鸦图案正好朝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轻轻拍了拍口袋，决定下次见面时再还给他。
地下实验室的白炽灯嗡嗡响着，照得叶拾壹眼睛发酸。她随手把汗湿的刘海拨到一边，手指头还在那台复杂的机器上忙活着。冰凉的金属零件摸起来格外硌手，跟她发烫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频率再加个0.5……”她小声嘀咕着，整个人都快趴到机器上了。突然——
“啪嗒”一声，螺丝刀从手里滑了下去。叶拾壹猛地抬头，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显示17:23了。手机屏幕上三个未接来电的提示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机械女声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听着特别刺耳。叶拾壹二话不说，一把扯下护目镜就往车库冲。
外面天已擦黑，正赶上晚高峰，路上堵得要命。叶拾壹死死抓着方向盘，手指关节都发白了。等红灯的时候，她瞥见路边一对老夫妻，老太太正温柔的给老伴整理衣领，莫名的让她眼眶发热。
A大校门口，沈砚凌一个人站在银杏树下。路灯把他影子拉得老长。他就那么单手插兜站着，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显得特别孤单。
她缓缓停下车，透过车窗望着他。路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他，将他平日凌厉的轮廓都柔化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摇下车窗，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嗯！”沈砚凌转头，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又很快恢复平静。他沉默地上了车，带来夜晚的凉意。
暮色渐沉，车内一时无言。叶拾壹正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发呆，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我饿了。”
这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她诧异地转头，正对上沈砚凌镜片后略显疲惫的目光。
“吃面条可以吗？前面拐角有家很不错的面馆。”没等沈砚凌回答，叶拾壹突然就打了把方向盘，越野车灵巧地钻进一条窄巷。
斑驳的砖墙在车窗外掠过，爬满墙面的常春藤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巷子尽头，一盏昏黄的灯在“老陈记”的招牌下亮着，褪色的红漆招牌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车刚停稳，叶拾壹就跳了下来，却发现沈砚凌已经站在店门前。夕阳的余晖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他仰头打量着那块老招牌的样子，像是在欣赏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怎么？”她故意歪着头，“沈教授该不会是嫌弃这种小店吧？”
沈砚凌回头，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只是好奇，叶小姐常来这种地方？”话音未落，他已经推开了店门，门楣上的铜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叶来啦！”老板娘从厨房探出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目光在沈砚凌身上转了一圈，眼睛一亮：“哟，今天带男朋友来啦？”
“就……普通朋友。”叶拾壹快步往里走，耳根发烫，错过了身后沈砚凌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小店里的白炽灯泛着暖黄的光，墙上贴着泛黄的菜单和褪色的老照片。沈砚凌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过道里显得格外醒目，他微微低头避开晃动的啤酒瓶，动作优雅地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然后抽出纸巾仔细擦拭桌面，那熟稔的样子仿佛来过无数次。
“你常来这种小店？”叶拾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娴熟地烫洗碗筷，热水在瓷碗里打着旋儿。
沈砚凌将烫好的餐具推到她面前，玻璃杯沿还冒着热气：“很意外？”他嘴角微扬，“这些小店……”手指轻叩桌面，“藏着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厨房飘来骨汤的浓香，沈砚凌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一截锁骨。他随意挽起袖口，小臂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叶拾壹心头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柔软。
“这家的牛肉面可是一绝！”她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要不要试试？”
沈砚凌颔首，镜片后的眸光微动：“听你的。”
“老板娘！”叶拾壹转身朝厨房喊道，“两碗招牌牛肉面……”突然想起什么，她歪头问道：“你能吃辣吗？”
沈砚凌正在擦拭镜片，闻言轻轻点头：“可以。”
“要加辣！”她急忙补充道，声音里带着雀跃。
“好嘞！”老板娘洪亮的应答从厨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