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承渊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似乎没注意到茶汤里那点浑浊。
“你知道温髓引为什么能养蛊六十年吗?”苏清漪一边咳嗽,脸上却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夜承渊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因为它本就是用抗生素废液提纯的。对蛊虫来说,是大补之物。”苏清漪抬起头,眼神亮的吓人,“今天,我给你加了点猛料。”
夜承渊端着茶杯的手猛的一僵。
他脸色骤变,刚想发作,腹中那枚作为人蛊鼎核心的蛊卵,突然猛烈翻腾起来!
“你!”夜承渊低吼一声,一掌拍碎了身下的藤轿。
苏清漪却没看他,那双金色的药瞳,死死盯着夜承渊身后碎裂的藤轿残骸。
“夜承渊,你错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片瘴林。
“母蛊不在先帝的棺材里,也不在你这个半成品的鼎身上……”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
“它在你每天喂给那个替身的续命汤里!”
话音刚落,藤轿的碎渣里,一只漆黑的狰狞蛊虫猛的钻了出来。它背生双翼,发出一声刺耳尖啸,尾部闪着幽光的毒针,毫不犹豫的对准了夜承渊的心口。
电光石火间,苏清漪瞳孔里的金色古字飞速流转,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压制住那只暴起的蛊母。
她的视线穿透蛊虫的甲壳,直达核心。
她看清了。
蛊母体内,嵌着半枚温润的玉珏。
那玉质,那龙纹,分明是当年先帝赐给夜承渊的龙渊信物!
“不错!”夜承渊不闪不避,反而大笑起来,声音癫狂,“我用兄长替身的骨头喂蛊,用他的命格镇压蛊性,就等你这个药神归位,好夺走你的界碑纹,重铸皇权!”
他笑声未落,林嬷嬷已动了。
老太太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蛊母身上,一把扯开随身的药囊,将一大捧灰白色的粉末奋力撒向周围的蛊奴。
“嗤——”
粉末沾上蛊奴刺满图腾的皮肤,立刻燃起一片幽幽的青色火焰,发出烧灼的声响。
惨叫声此起彼伏,蛊奴们在地上疯狂打滚,却扑不灭那跗骨之焰。
这是她按苏清漪的方子,用南疆特产的火绒草磨粉,再混上系统出品的青霉素结晶制成的。
专门克制寒髓蛊的寄生体。
同一时刻,吴婆子面无表情的拧开骨灯底座,将最后一管黏稠如膏的骨油尽数灌入灯芯。
“轰!”
灯焰暴涨三尺,光芒大盛,将整片幽暗的瘴林照得透亮。
那光芒带着一股强大的穿透力,笼罩住半空的蛊母,竟将它照得通体透明。
蛊虫的血肉脏器清晰可见,而在它核心处,赫然蜷缩着一具微缩的人形虚影——那龙袍加身的模样,正是先帝!
“你忘了,”夜玄凌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他一步踏出,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他心口处,一道狰狞的旧疤赫然在目,伤痕的形状,与蛊母的口器有几分相似。
这是他幼年为护驾先帝时,被逃逸的子蛊所伤留下的。
“先帝临终前,将最后一道龙气渡给了我。”
夜玄凌抬起手,一滴殷红的王血从指尖逼出,悬浮在空中。
血珠震颤着,与苏清漪眉心的界碑纹路产生了共鸣。它随之扭曲拉伸,在空中化作四个金光流转的篆字——玄凌·守诏!
就是现在!
苏清漪脚下发力,整个人猛的跃起,手中的手术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刺入蛊母与先帝虚影的连接点。
刀柄末端,百草堂制的徽记陡然亮起。
“你以为我在救先帝?”她的声音清冷,“我是在超度他!”
刀尖猛的一挑,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被从连接处硬生生剥离出来。
那是被蛊母禁锢了数十年的先帝残魂!
苏清漪身形未落,反手便将那枚带着刺骨寒意的黑晶,猛的按向夜玄凌心口那道旧疤!
“以王血为引,以界碑为炉,今日……我们替先帝斩亲!”
“啊——”
夜承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七窍之中同时喷出黑色的血浆。
他与蛊母相连的命脉,在这一刻被斩断。
半空中,失去核心能量的蛊母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寸寸碎裂,化作黑灰飘散。
夜承渊重重摔倒在地,全身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化。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枯爪般的手抓向苏清漪的脚踝。
“药神……你终究……是夜家的药……”
苏清漪低头,金色的药瞳清晰映出他后颈皮肤下,缓缓浮现的一个烙印——癸未守。
这个烙印,与皇陵枯骨以及那个黑衣首领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错了。”苏清漪轻声说,声音平淡,“我是写你们结局的人。”
她抬起头,望向西南。
视线似乎越过重重阻碍,落在了南疆王帐的最深处。
那里,三千块刻着药名的木牌正悬空盘旋,散发出冲天金光,光芒所指,正是一卷摊开的空白圣旨。
此刻,朱砂为墨,正在那空白的圣旨上,缓缓写下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