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28章 西南之行,旱魃疑云
三日后,龙虎山脚。一支由张灵溪、张明钰带领的十人小队集结完毕。除了他二人,队伍中还有四名正一教筑基中期的精英弟子,两名擅长堪舆阵法的宿老门下,以及两名精于疗伤与辨识草木毒素的医道弟子。李慕白本也想跟随,被张远山以“科技设备在未知灵气区域易受干扰”为由留在了山上,但他还是塞给张灵溪几个改良版的、据说抗干扰能力更强的微型探测器和通讯符石。
张明钰依旧是那副傲然神色,但看向张灵溪时,眼神深处少了几分之前的针锋相对,多了几分审视与复杂。显然,张灵溪近期展现出的实力与功绩,以及天师对其的倚重,让这位天之骄子不得不重新评估。
“张师弟,此行以探查为主,当以稳妥为上。若遇强敌,不可贸然行事,需及时传讯求援。”张明钰开口,语气虽仍带着惯有的架子,但内容算是中肯。
张灵溪点头:“张师兄所言极是,灵溪明白。”
没有更多寒暄,一行人施展神行法术,离开龙虎山范围,朝着西南方向疾行而去。
根据古籍记载与俘虏提供的模糊信息,他们的目标区域位于湘、黔、桂三省交界的连绵群山之中,那里人烟稀少,地形复杂,多原始森林与幽深峡谷,自古便是神秘传说频发之地,也是道教典籍中记载的几处可能存在上古遗迹的区域之一。
一连数日,他们都在崇山峻岭中穿行。越是深入西南,空气中的湿气越重,山林间弥漫着淡淡的瘴气,各种毒虫异兽也多了起来。所幸队伍准备充分,又有精通医道和阵法的弟子随行,倒也有惊无险。
张灵溪能感觉到,魂海中接近七成完整的轮回玉盘,在这种原始、古老的环境中,似乎更加活跃,与山川地脉的感应也隐隐增强了一丝。他每日修炼不辍,修为在玉盘反馈和艰苦环境磨砺下,稳步向着金丹中期迈进。
这一日,他们途经一个位于山坳中的偏僻村落。远远望去,村落上空竟笼罩着一股不正常的燥热气息,田地干裂,草木枯黄,与周围山林的郁郁葱葱形成鲜明对比。
“好重的火煞之气,此地有异。”队伍中那名擅长堪舆的王姓弟子皱眉道。
众人靠近村落,发现村中一片愁云惨淡。村民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看到他们这些外来者,也只是懒懒地瞥上一眼。村中水井已然干涸,连村口那棵需数人合抱的老槐树也枝叶萎蔫。
一位村中老者听闻有道士前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巍巍地迎上来,哭诉道:“仙师们,救救我们村子吧!快两个月没下雨了,井也干了,河也断了,再这样下去,全村人都得渴死、饿死啊!”
张明钰眉头一挑:“可是得罪了山神?或是地脉有变?”
老者摇头,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不是山神……是……是后山那个洞!两个月前,有几个外乡人去了后山一个老洞子,没过几天,天就再也不下雨了!而且……而且晚上还能听到那洞里有怪声,像……像是有人在里面笑!我们都不敢靠近了!”
外乡人?怪洞?张灵溪与张明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这时间点与寂灭教团活动的时间颇为吻合。
“老丈,可知那些外乡人模样?去了哪个洞?”张灵溪问道。
老者努力回忆:“都穿着灰衣服,蒙着脸,看不真切。去的那个洞,是我们这儿的禁地,叫……叫‘赤霞洞’,老辈人说那洞里住着旱魃,不能靠近的!”
旱魃?《幽冥录》中确有记载,旱魃乃是一种能引起大旱的精怪,但多存在于上古传说,近代已极少现世。
“过去看看。”张明钰当机立断。若真是寂灭教团搞鬼,正好顺藤摸瓜。
在老者指引下,一行人来到村后数里外的一座荒山下。山体呈暗红色,植被稀疏,一股股热浪从山中扑面而来。在半山腰处,果然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周围的岩石都被烘烤得开裂,寸草不生。一股浓郁的火煞之气混合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寂灭死气,正从洞中不断散发出来!
“果然有古怪!”张明钰眼神一厉,“这火煞之气中夹杂着邪气,绝非自然形成!”
张灵溪感受着那丝寂灭死气,心中更加确定与寂灭教团有关。他们在此制造旱情,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扰乱地方?还是这“赤霞洞”本身,就与那“归墟之眼”有关?
“洞口有残留的禁制波动,他们人应该已经不在里面了,但可能留下了什么东西。”那名王姓弟子探查后说道。
“进去一探便知。”张明钰艺高人胆大,周身雷光隐隐,便要率先进入。
“师兄且慢。”张灵溪拦住他,“洞内情况不明,火煞之气浓郁,且可能有陷阱。不如我先让‘巡山卫’探查一番。”
说罢,他心念一动,通过“御灵契”召唤。不多时,一道阴影从林中窜出,正是擅长隐匿的影魉。张灵溪吩咐几句,影魉便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烟,悄无声息地飘入了赤霞洞中。
约莫一炷香后,影魉返回,传递回信息:洞内极深,岔路众多,大部分通道都弥漫着浓郁的火煞之气,灼烧魂体。但在一条隐蔽的支路尽头,发现了一个简陋的石室,石室内有一个残破的祭坛,祭坛上刻画着邪阵,中央供奉着一块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奇异骨骼,那骨骼正不断散发着燥热与死寂的气息!祭坛周围,还散落着几件灰衣碎片。
“燃烧黑火的骨头?”张明钰皱眉,“难道是……他们人工制造了一只‘旱魃’?”
利用邪法催生精怪,制造天灾,这确实是寂灭教团做得出来的事情!
“必须毁掉那东西,才能解除旱情。”张灵溪沉声道。
众人不再犹豫,由张明钰和张灵溪打头,小心翼翼地进入赤霞洞。洞内温度极高,如同蒸笼,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般的刺鼻气味和那股令人不适的邪异死气。他们按照影魉指引,避开几条灼热的主道,来到了那条隐蔽的支路。
果然,在支路尽头的石室内,看到了影魉描述的场景。那祭坛上的邪阵还在微弱运转,不断抽取着地脉中的火煞之气,注入那块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骨骼中。那骨骼形状似人臂,却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黑火跳跃,散发出扭曲光线、蒸腾水汽的诡异力场。
“果然是人为制造的邪物!好恶毒的手段!”一名正一弟子怒道。
张明钰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道紫色雷光劈向那祭坛!
“轰!”
雷光击中祭坛,邪阵光芒剧烈闪烁,却并未立刻破碎,反而激发那黑色骨火猛地高涨,一股更加强烈的热浪混合着精神冲击席卷开来!
“小心!”张灵溪提醒道,同时判官笔点出,一道蕴含玉盘秩序之力的白光如同屏障,将热浪与精神冲击挡在众人之外。
“这邪阵与地脉相连,蛮力破坏恐引动地火反噬!”王姓弟子急道。
张灵溪凝视那燃烧的黑色骨火,能感觉到其中核心的寂灭死气。他沉声道:“我来试试。”
他走上前,魂海玉盘虚影转动,双手结印,引动玉盘“梳理秩序”、“净化归元”的本源力量。这一次,他并非强行攻击,而是将力量化作无数极其细微的秩序丝线,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邪阵的运转节点,以及那块骨骼内部寂灭死气的核心。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需要对抗邪阵的反扑与骨骼中狂暴的火煞、死气。张灵溪全神贯注,额头汗珠滚滚落下,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秩序丝线所过之处,邪阵的纹路如同被橡皮擦去般黯淡、断裂;骨骼中的寂灭死气被丝丝抽离、净化;那跳跃的黑色火焰,也随着核心能量的瓦解,开始逐渐减弱、熄灭……
约莫半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丝寂灭死气被净化,那块骨骼“咔嚓”一声,碎裂成几块焦黑的普通骨头,再无半点邪异。祭坛也彻底黯淡下去,停止了运转。
就在邪阵被破,骨骼碎裂的瞬间,众人明显感觉到,洞内那股令人窒息的燥热感开始迅速消退,空气中弥漫的火煞之气也如同无根之萍,缓缓消散。
“成功了!”众人松了口气。
走出赤霞洞,抬头望去,虽然天空依旧晴朗,但那股笼罩在村落上空的无形燥热已经消失,空气中重新有了一丝湿润的气息。
村中老者感受到变化,带着村民远远跪拜,感激涕零。
张灵溪却望着西南更深处的群山,眉头微蹙。寂灭教团在此制造旱魃,绝不会是无的放矢。这只是他们阴谋的一角,还是某种更大图谋的掩护?
“收拾一下,继续出发。”张明钰下令,他的脸色也凝重了许多。经此一事,他不得不承认,张灵溪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队伍再次启程,朝着那片被称为“龙脉交汇、失落之地”的区域,继续深入。而寂灭教团的阴影,仿佛已与这西南的群山迷雾,融为一体。
(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2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