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长编·少帅纪·卷六·短治燃天】
少帅三年·仲秋 八虎军北出长城,首锋短治,燃天烈焰,张燃宇一战封帅。
史官据《短治燃天录》《燃天封册》《八虎北伐簿》合编成卷。
北出长城
仲秋朔日,帝京的空气中已凝结起一层浅白色的寒霜,呵气成雾。
旭日初升,其光犹带寒意,将紫宸殿巍峨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冷硬肃穆。
晨鼓三通,准时炸响!
那以审判日晶为框、尺声能量为面的九面巨鼓再次被擂动。
但这一次,鼓声不再是平和涤荡的清音,而是化作了审判尺丈量天地、裁定生死的清越铮鸣!
声浪之中裹挟着秋日特有的肃杀与决绝,如同无形的潮汐,层层推进,清晰无比地传遍全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都为之凛然。
紫宸殿前,巨大的广场已被一片银白色的钢铁丛林所覆盖。
八虎军,十万精锐,已然列阵完毕!
无数银白虎纹铠甲在晨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甲胄之上浮雕的咆哮虎首与审判尺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汲取着天穹之上那轮“尺影银日”洒落的光芒。
他们肩背的虎尾戟戟刃如密林般指向天空,寒芒闪烁,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林。
腰间悬挂的尺影链无需撞击,便在萧瑟秋风中自发轻响,叮咚之声汇成细微却浩瀚的潮音,与天际的审判尺日发生着玄奥的共鸣。
整个军阵寂然无声,压抑到极致的沉默比任何呐喊更具力量。
唯有代表八虎各军的巨大旌旗在秋风中被扯得猎猎作响,以及从遥远北方长城线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预警号角声,更添几分山雨欲来的紧绷。
丹陛之上,已非昔日登基之台,而是临时筑起的高耸点将台。
王君鉴帝身披那套流光溢彩的“审判”重铠,背后那柄象征无上权柄的审判尺虽在鞘中,却自主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如山岳般屹立于巨大的“八虎中军”日影旗下!
那旗帜大如垂天之云,旗面上日光纹路与审判尺影交织辉映,煌煌耀目,仿佛真的将一轮真日擎于此地,为整个大军指引着方向。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北地寒星,穿透了帝京的晨雾,越过了蜿蜒的群山,似已直视万里之外、此战的首要目标——
那座扼守漠北咽喉的重镇。
骤然间,他猛地转身,抬手虚空一抓——
那柄审判尺发出一声欢鸣,自行跃入他掌中。
帝臂虬结,紧握尺柄,以尺背为锤,向着身旁那面同样以审判日晶铸就的出征战鼓,全力重击而下!
“咚——!!!”
一声远比晨鼓更加狂暴、蕴含无尽尺量乾坤意蕴的鼓声,如同九天惊雷,悍然炸响!
声波化为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涟漪,猛烈扩散,震得空气嗡嗡作响,甚至让最前排将士的铠甲都发出了细微的震颤!
鼓声未绝,帝声已起,如金戈猛烈交击,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十万将士、乃至运转修为通过法阵聆听的全城每一个人的耳中:
“北伐!首战——目标,短治!”
短暂的死寂。
随即——
“吼——!燃天!燃天!燃天!”
十万精锐积攒已久的战意、怒火与忠诚,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作惊天动地的怒吼!
这声浪不再是凡间的呼喊,而是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裹挟着实质般的杀伐之气与钢铁意志,滚滚如雷霆洪流,冲天而起!
它以一种无可阻挡的磅礴之势,向北碾去!
碾过帝京高耸的城墙,碾过古老长城厚重的墙垛,碾过北方已然枯黄覆雪的广袤原野,以毁灭一切的宣告之势,直扑漠北的第一道关卡!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银白的洪流与燃烧的战吼。
短治锁钥
短治城,犹如一头蛰伏于北漠边陲的远古火兽,雄踞于南下的唯一咽喉要道之上,其地理位置之险要,堪称名副其实的南门锁钥。
足以令任何意图南下的势力望而却步,亦让所有北上之师必须首先叩问此关。
其城墙高逾十丈,远远望去,仿佛一道暗红色的山脉横亘于枯黄的荒原与灰蓝的天际线之间。
墙体绝非普通砖石砌成,乃是采集北漠深处火山腹地特有的“短治火晶”,混合以百炼玄铁,于地心熔岩池中熔铸而成!
墙体呈现一种深沉的、仿佛凝固血液的暗红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嶙峋尖锐的晶簇,终日散发出令人难以靠近的恐怖高温热浪,使得城墙周围的景象永远处于一种扭曲抖动的状态,如同海市蜃楼。
最为可怖的是其自蕴的威能:
白日,阳光照射之下,墙体无数火晶自行贪婪吸收光热。
随即从那些晶簇尖端猛烈喷吐出长达数尺的炽热烈焰,千万道火焰交织,仿佛给整座城池戴上了一圈永不熄灭的火焰王冠,故有“昼悬不坠之火”的凶名远播;
到了夜晚,火焰虽暂歇,但墙体内部积累的能量却使其通体散发出幽幽的暗红光芒,将整段城墙映照得如同一条巨大无比、仍在深层燃烧的炽热巨炭,在漆黑的漠北夜色中狰狞醒目,威慑四方。
镇守此等凶城的,乃北漠声名赫赫的猛将,自号“短治赤雷”。
其人身高九尺,体魄魁伟如熊罴,一身特制的暗红铠甲似乎与他守护的城墙融为一体。
他手中那柄“燃天火戟”长达一丈,戟刃并非凡铁,而是以火山核心锻造的奇异金属,戟背之上更是镶嵌着数枚极昼时代残留而下、极度不稳定的能量晶石,晶石内部光华流转,偶尔迸溅出的火星都带着毁灭的气息。
其人性情如同这座城一般暴烈如火,戟法更是凶猛绝伦,挥动间便能轻易引动戟上晶石蕴含的狂暴能量,掀起滔天火浪,焚毁前方百丈内的一切,堪称人形天灾。
其麾下三万守军,亦是历经无数血火淬炼的百战精锐。
他们身着的甲胄之上,皆镶嵌有“短治”特有的火焰雷纹,那纹路并非死物,其中似有灼热的岩浆在缓缓流淌,能量激荡时便能迅速在甲胄表面凝结出一层灼热且坚硬的晶体,极大增强防御。
细看这些晶体表面,往往还带有昔日战斧劈砍、劲弩撞击留下的深浅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此地历经的无数次残酷攻防,每一道痕迹都是一段血与火的记忆。
城头最高处,一面巨大的“短治”战旗在灼热的风中疯狂舞动,猎猎作响。
旗面非布非革,竟是以无数打磨锋利的火晶薄片精心编织而成,日照之下,红光刺目欲盲,仿佛浸染了无数挑战者的鲜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
这面战旗,便是短治城不屈、暴烈与毁灭意志的象征,凝视它,仿佛能听到无数亡魂在火焰中的哀嚎与咆哮。
燃天初现
八虎大军如银色潮水涌至短治城下,军阵肃然,与城上冲天烈焰凶光形成鲜明对比。
中军阵中,一杆赤红旗帜猛然竖起,上书两个大字!
旗下,一员年轻将领策马而出。
此人名为张燃宇,年方二十四,面容被火光照耀得棱角分明,眼神炽热如炬。
身披赤铜重型铠甲,甲上浮雕熊熊燃烧火焰图腾,背后一杆特大号燃天火戟格外醒目,戟长丈二,戟刃宽厚,戟背之上并非镶嵌极昼残晶,而是嵌着三枚更为爆烈、不断喷吐金色火焰的燃天火晶!
张燃宇所部,乃其直属五千燃天军。
五千健儿皆着赤铜火纹甲,肩背制式燃天戟(虽无主将戟神异,亦能引火),腰间悬挂特制爆火链,链节内藏火石火药,碰撞或投掷即可引发剧烈爆炸。
张燃宇勒马城下一箭之地,无视城头射下零星火箭(未近身便被军中尺影链震碎),举燃天火戟直指城头短治赤雷身影,声如烈火咆哮:
燃天军何在?让这群北漠蛮子见识见识,何谓真正焚天烈焰!燃天所至,片甲不留!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暴涨,双臂肌肉虬结,猛地将手中巨大燃天火戟投掷而出!
火戟离手,戟身上三枚燃天火晶骤然光芒万丈,喷吐长达数十丈金色烈焰!
烈焰并非散乱无章,而是在飞行过程中疯狂凝聚压缩,竟于戟尖之前形成一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巨大斧形刃芒!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巨响!火焰斧芒狠狠劈在短治城号称永不陷落的火晶城门之上!
城门剧震,坚硬短治火晶竟被劈开一道长达百丈、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
裂痕边缘,金色燃天烈焰疯狂燃烧侵蚀,甚至将部分火晶熔融,重新凝结为一种暗金色、镶嵌斧刃痕迹的怪异晶体!
城门防御,瞬间被撕开致命缺口!
短治燃天
杀——!
无需更多命令,八虎军主力与五千燃天军如决堤洪流,顺城门裂口汹涌而入!
张燃宇一马当先冲入城中,燃天火戟如有灵性般飞回其手。
他戟舞如龙,所过之处火晶迸发烈焰,烈焰并非四散,而是凝聚成一道道锋利斧刃形状,劈砍、焚烧、切割!
普通短治守军触之即溃,甲胄上火焰雷纹根本无法抵挡这更高级的燃天之力。
鼠辈休得猖狂!
一声暴喝如雷炸响,短治赤雷手持燃天火戟,从城头一跃而下拦住张燃宇去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杆同以为名火戟瞬间碰撞!
铛!铛!铛!……
戟锋交击,声如霹雳!赤红极昼烈焰与金黄燃天烈焰疯狂对撞、纠缠、吞噬!
火屑四溅,每一滴溅落火星都能在地面烧熔出坑洞。
两人皆以火为主猛将,招式大开大阖,毫无花巧,纯粹是力量与火焰能量的极致比拼!
转瞬百击已过!
短治赤雷终究技逊一筹,其戟法虽猛,但所依仗极昼残晶能量驳杂不稳,后力不济。
反观张燃宇,年轻气盛,燃天火晶能量精纯爆烈,更得身后五千燃天军士气加持!
第一百零一击!张燃宇抓住对方破绽,燃天火戟以诡异角度猛劈而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脆响!
短治赤雷手中火戟被硬生生劈断!
断口处,金色燃天烈焰瞬间涌入对方戟身,将其中极昼残晶能量彻底引燃爆裂!
短治赤雷惨叫一声,虎口崩裂,还未等他后退,张燃宇戟锋已然掠过!
烈焰焚身!
短治赤雷身影在金色火焰中扭曲变形,仿佛化作挣扎火鸦,旋即被更为汹涌燃天烈焰彻底吞没,化为飞灰!
主将战死,城门已破,短治守军瞬间崩溃。
城头那面火晶战旗被燃天军士砍倒,旗杆折断,旗面火焰迅速熄灭变得黯淡无光,其材质竟在熄灭瞬间凝固,仿佛被烙印上永恒燃天斧痕。
燃天封帅
残阳如血,映照短治城头硝烟未散战场。
王君鉴帝在亲卫簇拥下,踏上满是焦痕与晶屑城楼。
他依旧背负审判尺,尺影在身后形成银日虚影,与真实夕阳光辉交融,带来奇异而威严景象。
帝行至一段尚且完好女墙前,以审判尺尺背轻击一块巨大城砖。
尺声过处,坚硬、融入火晶的城砖表面应声裂开无数细密纹路。
纹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自行勾勒蔓延,形成一幅复杂威严、蕴含燃烧烈焰意象的图腾纹章!
纹章之内,赤金光芒流转,似有永不熄灭火焰在其中孕育。
帝转身,面向城下清扫战场万千将士,声音借审判尺力量传遍全城:
张燃宇听封!
尔勇冠三军,破城斩将,烈焰焚天,立此北伐首功!朕赐尔为号,封燃天元帅!世袭罔替,享万石俸!
即日起,擢升尔掌燃天军五万!赐燃天虎符,凭此调兵;赐裂天火戟,此戟乃采地心炎晶所铸,望尔善用之!
命尔镇守北漠新土,以尔之烈焰,永镇极夜,守护少帅之光!
张燃宇身上战甲破损处处,血迹与烟尘混杂,但眼神依旧炽热。
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过顶,接过内侍捧上燃天虎符与那杆更巨大、散发恐怖热浪的裂天火戟。
当他握住虎符与火戟刹那,虎符背面火晶纹路与裂天火戟气息,同时与他自身以及少帅帝审判尺的潮汐纹路产生共鸣,发出低沉欢悦嗡鸣,如锁钥紧扣,确认力量交融与权柄授予。
燃天元帅万岁!陛下万岁!
城上城下,浴血奋战后将士们发出由衷欢呼,声浪滚过刚刚平息短治城,滚向更广袤北漠,注定写入新的史册。
燃天之铭
战后,少帅帝下令于短治城中心广场立碑。
碑体非取自他处,正是以那段被帝尺刻下纹章城墙女砖为核心,熔铸更多火晶与阵亡将士兵刃残骸而成,通体暗红,触之灼热。
碑面未刻任何文字,唯中央处那幅自行生成、蕴含烈焰力量的图腾缓缓流转,光芒时强时弱,犹如呼吸。
帝行至碑前,屈指一弹。
嗡——轰!
碑身剧震,发出不再是清越尺声,而是沉闷似地火奔腾轰鸣!
轰鸣声中,又夹杂清晰兵器交击与战士呐喊声:
此碑立,铭刻燃天之初战!愿烈焰长存,永耀北疆,卫我少帅太平!
碑成之日,八虎军将士与短治残存百姓敬献灯盏。
灯光不再是冰冷白色,而是温暖橘红色,万千灯火环绕灼热巨碑,光影交织,恍若地火涌动。
人们沉默围聚,唯有灯火燃烧噼啪声,如同永恒战歌,为英魂而燃,为胜利而歌。
长风自北漠深处吹来,掠过碑顶。燃天图腾光芒随之明灭,周遭温暖光影为之摇曳,却永不消散;
风带来漠北沙尘与新的故事,亦如不息火种与绵长战鼓,萦绕在这座焕然新生要塞之上。
【太史阁附注】
此卷以烈焰为血,斧痕为骨,捷报为魂,藏于短治城燃天碑下。
非亲历焚城之战、心承燎原之志者,不可得见真章。
后世阅者,当知此日烽火一起,便是万里北疆易主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