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沉入那枚破损的黑色玉简,一股苍茫、古老、仿佛源自天地未开之时的意蕴,瞬间包裹了李浩的意识。
没有具体的招式图谱,没有繁复的内力运行路线,只有一道意念,一幅观想图景,以及一段玄奥的法诀总纲。
意念之中,是一片无边无际、混混沌沌的虚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最原始、最本源的“无”。然而,在这极致的“静”与“无”中,却孕育着一种足以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动”与“有”的磅礴力量!
这幅图景,正是“混沌初开”之象!
而那法诀总纲,更是言简意赅,直指核心:“纳混沌于己身,化虚无为拳意,一念动,则乾坤初分,破灭遂生!”
李浩心神剧震,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沸腾!这《大混沌破灭拳》的立意,竟如此之高!它并非简单地引动天地灵气,而是要修炼者自身模拟、乃至引动那开天辟地前的一丝混沌真意,将自身化作那最初的原点,爆发出破开混沌、衍生万物的第一击!
这简直是为他的混沌武魂量身定做的武技!
虽然仅仅是第一式“混沌初开”,并且还是残卷,其中许多精微之处已然缺失,修炼法门也晦涩难懂,但李浩却如获至宝。他感觉这拳法的核心奥义,与他丹田内的“混沌之种”,与他识海中的“混沌之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就是它了!”李浩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相比于那几门完整却略显平庸的王级下品武技,这残缺的《大混沌破灭拳》无疑拥有更大的潜力和更高的上限,更契合他的道路。
他当即将这枚黑色玉简的内容拓印下来——这是武王境才具备的能力,神识强大到可以复制非禁制类的功法信息。随后,他向守护武库的老者登记了借阅记录,便匆匆返回自己的小院。
接下来的数日,李浩几乎足不出户,全身心沉浸在对“混沌初开”这一式的参悟之中。
练功室内,他摒弃了一切杂念,心神完全沉入那幅“混沌初开”的观想图内。他尝试着调动丹田内的混沌之种,模拟那种混沌未分、天地一体的意境。
起初,进展极其缓慢。混沌意境太过玄奥,远超他目前的理解范畴。他只能凭借着混沌武魂的本能感应,以及试炼秘境中接触那道混沌气流的模糊记忆,一点点地摸索。
他不再刻意追求内力的特定运行,而是将精神意志高度集中,试图将自身与那观想中的混沌虚无融为一体。混沌内力在他体内自然而然地流淌,时而缓慢如凝固,时而奔涌如初开的江河,遵循着一种冥冥中的韵律。
林瑶每日都会送来饭菜,看到李浩时而静坐如枯木,时而起身缓慢挥拳,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古老意味,拳锋过处,空气都隐隐扭曲,发出低沉的嗡鸣。她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将食物放在一旁,眼中带着心疼与支持。
第三天夜里。
李浩依旧在练功室内缓慢挥拳,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周身缭绕的混沌光辉却愈发内敛,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压缩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化为了那混沌原点,四周是无尽的虚无。
就在某一刻,当他遵循着那玄奥的意念,将全身的精气神以及所有的混沌内力,伴随着一拳缓缓递出时——
“嗡!”
异变陡生!
他拳锋所指之处,空间不再是简单的扭曲,而是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直透灵魂的撕裂声!一道头发丝粗细、长约尺许的细微黑色裂痕,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练功室内仿佛刮起了一阵无形的风暴,所有的桌椅摆设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并非被力量震碎,而是仿佛被某种更本质的力量从结构上瓦解、归于了某种“初始”的状态!
李浩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脸色微微苍白,额角见汗,体内内力在这一拳之下几乎被抽空了大半。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充满了无比的兴奋与震撼!
“空间裂痕!虽然只有一瞬,但……这真的是空间裂痕!”他心中狂呼。
王级武技能够引动天地之力,威力巨大,但通常也只是能量层面的冲击。能够直接撼动空间,哪怕只是造成如此细微、短暂的空间裂痕,也绝非寻常王级下品武技所能做到!这《大混沌破灭拳》的品级,恐怕远超他的预估!
这一拳,并未完全练成,甚至可以说只是摸到了一点皮毛,连雏形都算不上。其中缺失的精微之处太多,发力技巧、内力与意境的完美结合等等,都还需要无数次的摸索和锤炼。而且消耗巨大,以他目前武王初入的修为,全力之下恐怕也只能打出两三拳。
但它的威力,已经初现端倪!这一拳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破灭”与“初开”的规则意蕴!
“混沌初开……原来如此。”李浩缓缓收拳,细细体味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感悟。那一拳打出时,他感觉自己仿佛短暂地触摸到了某种世界的底层规则,那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言说,却让他对“混沌”的理解加深了一层。
他盘膝坐下,取出一枚下品灵玉,开始恢复消耗的内力。同时,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出拳的每一个细节,与那观想图景和法诀总纲相互印证。
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一条正确的,且潜力无限的道路。这《大混沌破灭拳》,将是他未来重要的对敌手段之一。
就在他潜心恢复和体悟之时,并未察觉,方才那一道细微的空间波动,虽然绝大部分被练功室的阵法隔绝,但那一丝若有若无、迥异于寻常能量波动的奇异韵律,还是隐隐传了出去,引起了家族深处某位存在的注意。
家族后山,一座幽静的洞府内,一位闭目沉睡、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老者,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
“混沌……破灭之意?李家小子,倒是寻了个不得了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