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谷的晨雾带着淡淡的硫磺味,缠绕在黑石城墙的鬼面纹路间,将鬼王宗总坛笼罩得愈发神秘。小凡站在静心阁的回廊上,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黑石山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鬼王令。碧瑶的伤势在还魂丹的滋养下已稳住根基,但医师说,要彻底清除体内残留的蚀魂毒,还需三味核心药材——幽冥花、七绝草、同心莲,而这三味药材,恰好分属鬼王宗、万毒门、合欢派三大魔教派系掌管。
“张小凡公子,宗主有请。”一名身着黑袍的侍女躬身走来,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矩。她的袖口绣着细小的鬼纹,步伐轻盈,显然是鬼王宗内门弟子。
小凡颔首应允,跟着侍女穿过蜿蜒的回廊。幽冥城的布局远比青云山复杂,道路交错如迷宫,两侧的建筑多由黑石砌成,墙面上雕刻着狰狞的异兽与符文,偶尔有身着不同服饰的弟子擦肩而过,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好奇、警惕,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毕竟,他是个身处魔教核心的青云门弟子。
行至幽冥殿外,便听到殿内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娇笑与男子的阴恻语调。小凡心中一动,料想便是万毒门与合欢派的人到了。
侍女推开沉重的黑石殿门,一股混杂着毒香、脂粉香与硫磺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灯火通明,幽冥灯笼的绿光映照着三方人影:鬼王端坐于中央的玄铁王座上,黑袍上的龙纹在光影中流转;左侧站着一名身着青绿色长袍的老者,面色蜡黄,指甲乌黑,指尖捏着一个缠着毒草的锦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毒雾,显然是万毒门的人;右侧则是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容貌娇媚,眉眼含情,手中把玩着一串玲珑铃铛,正是合欢派的风格。
“张小凡见过鬼王宗主,见过两位前辈。”小凡依着魔教的礼仪躬身行礼,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
鬼王抬手示意他起身:“不必多礼。这位是万毒门门主毒千机,这位是合欢派门主苏媚儿。此次召集两位门主前来,一是为了商议应对苍松道人与青云门的事宜,二是为了碧瑶的伤势——她需得三位的药材才能痊愈。”
毒千机阴恻恻地笑了笑,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刺耳:“鬼王客气了。碧瑶侄女的伤势,我万毒门自然上心。不过,这七绝草乃我万毒门镇派之宝,采撷不易,想要得到它,总得有相应的代价吧?”
苏媚儿掩唇轻笑,声音娇媚入骨:“毒门主说得是呢。同心莲生长在合欢派的幻情池底,需以心头血滋养方能开花,可不是轻易能给的。鬼王,您也知道,我们三家虽是同盟,可各自的家底也得顾着呀。”
小凡心中了然,这便是魔教的行事风格——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万毒门与合欢派显然是借着碧瑶的药材,向鬼王宗索要好处。
鬼王面色不变,语气沉稳:“两位的心思,我明白。此次请你们前来,除了药材之事,还有一桩关乎三方利益的大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苍松道人掌控青云门部分势力,觊觎诛仙古剑已久。一旦他拿到控心咒解法,掌控古剑,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们魔教。如今,张小凡愿前往青云山夺取控心咒,这正是我们联手的好机会。”
毒千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鬼王的意思是,拿到控心咒后,诛仙古剑的好处,我们三家平分?”
“非也。”鬼王摇了摇头,“诛仙古剑只有一柄,平分无从谈起。但掌控古剑后,我鬼王宗可助万毒门吞并南疆各小派,助合欢派夺取中原的香火之地。至于药材,只要你们肯出,日后我鬼王宗的资源,可分你们三成。”
苏媚儿眨了眨媚眼,指尖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三成资源?鬼王倒是大方。可我们怎么知道,张小凡一定能拿到控心咒?他一个青云门弟子,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目光瞬间聚焦在小凡身上,毒千机的眼神带着审视与不屑,仿佛在看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苏媚儿的目光则带着探究,像是在评估他的价值。
小凡上前一步,语气坚定:“两位门主放心。我与苍松道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次前往青云山,不仅要夺取控心咒,更要揭露他的罪行,救出众位长老。而且,我手中有镇魂玉与血影门的交易账本,这都是能牵制苍松道人的筹码。”
“镇魂玉?”毒千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传闻镇魂玉是掌控诛仙古剑的钥匙,张小凡公子倒是好机缘。只是,你一个青云门弟子,为何要帮鬼王宗?”
这个问题戳中了要害,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小凡早已想好说辞,沉声道:“碧瑶为救我身受重伤,此恩我必报。而且,苍松道人残害无辜,背叛师门,早已不配为正道。我帮鬼王宗,既是为了碧瑶,也是为了铲除苍松道人这个祸害。”
他的语气坦荡,眼中的坚定不似作伪。鬼王适时开口:“张小凡重情重义,我信得过他。两位若是同意,我们今日便可立下盟约,待拿到控心咒,我必兑现承诺。”
苏媚儿轻笑一声:“既然鬼王都这么说了,我合欢派自然愿意相信。不过,同心莲的采摘需要时间,我已让人去幻情池准备,三日后便可交付。”
毒千机冷哼一声:“七绝草我随身携带,但需鬼王先立下血誓,确保日后分账无误。”
鬼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依言立下血誓。毒千机这才从锦囊取出一个玉盒,里面躺着一株通体翠绿、叶片带刺的草药,正是七绝草,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鬼王宗的幽冥花,三日后我让人送到静心阁。”鬼王对身旁的大长老吩咐道,随即看向小凡,“张小凡,药材集齐后,医师便会为碧瑶炼制解药。这三日,你可在幽冥城内自由走动,熟悉环境,也可与三位长老请教武学,为前往青云山做准备。”
小凡心中一喜,连忙道谢。他正想趁机了解魔教的实力与内部情况,以便日后应对。
离开幽冥殿后,小凡没有立刻返回静心阁,而是按照侍女指引的方向,前往鬼王宗的演武场。沿途,他看到不少鬼王宗弟子在修炼,有的挥舞着沉重的鬼头刀,有的运转灵力练习邪功,周身黑气缭绕,与青云门的浩然正气截然不同。
演武场中央,几名弟子正在比试,招式狠辣,招招致命,周围的弟子则大声喝彩,气氛狂热。小凡正看得入神,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毒香,转头便看到毒千机带着两名弟子,站在演武场边缘的竹林旁。
“张小凡公子倒是有闲情逸致。”毒千机阴恻恻地开口,指甲乌黑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毒囊,“不过,青云门的武学在这幽冥城,可派不上什么用场。”
小凡拱手道:“晚辈只是好奇,想要见识一下万毒门的绝学。”
“哦?”毒千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想学万毒门的武功?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肯背叛青云门,拜我为师,我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让你成为江湖第一用毒高手。”
两名万毒门弟子也跟着起哄,语气中满是不屑:“小子,识相的就快点答应,跟着毒门主,比在青云山当条狗强多了!”
小凡脸色一沉,语气冰冷:“晚辈虽在鬼王宗,但青云门的师门之恩不敢忘。万毒门的绝学,晚辈无福消受。”
“不识抬举!”一名弟子怒喝一声,抬手便朝着小凡拍出一掌,掌风带着浓郁的毒雾。
小凡早有防备,运转青云灵力,侧身避开,同时挥出一掌,浩然正气与毒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毒雾被打散,那名弟子也被震退数步,脸色发白。
“有点意思。”毒千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倒是能克制我万毒门的毒功。可惜,你这点修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苏媚儿带着几名合欢派女弟子,款款走来,身上的脂粉香驱散了空气中的毒味。
“毒门主,何必对一个小辈动怒呢?”苏媚儿娇笑着,目光落在小凡身上,带着一丝妩媚,“张小凡公子一表人才,又是青云门的核心弟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毒门主这般逼迫,倒是显得小气了。”
毒千机冷哼一声:“苏门主倒是会拉拢人心。不过,这小子终究是青云门的人,与我们魔教不是一路人,迟早会反水。”
“是吗?”苏媚儿眨了眨眼,走到小凡身边,语气暧昧,“公子,合欢派的武学最是适合你这般有情有义之人。只要你肯加入我们,我不仅教你绝世武功,还能让你体验到人间极乐,如何?”
她身上的香气愈发浓郁,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力量,小凡只觉得心神微微一荡,连忙运转灵力稳住心神。他知道,合欢派的武学擅长魅惑,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圈套。
“多谢苏门主美意,晚辈心领了。”小凡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晚辈此次前来,只为救碧瑶姑娘,待她痊愈,便会离开鬼王宗。”
苏媚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公子倒是痴情。不过,魔教与正道势同水火,你今日帮了鬼王宗,日后回到青云山,恐怕也难以立足。不如留在魔教,我们三家都愿接纳你,以你的天赋,不出三年,便能成为江湖顶尖高手。”
“晚辈自有打算。”小凡语气坚定,不再理会两人,转身朝着静心阁走去。
毒千机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日后有他苦头吃!”
苏媚儿轻笑一声:“急什么?他现在有求于我们,跑不了。而且,我看他对碧瑶是真心的,只要碧瑶在鬼王宗一日,他便不敢背叛。等拿到控心咒,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两人的对话传入小凡耳中,让他心中愈发警惕。他看得出来,万毒门与合欢派对他并非真心接纳,只是利用他夺取控心咒。而鬼王宗虽然表面上礼遇他,实则也在提防他,将他当作一枚重要的棋子。
回到静心阁时,医师正在为碧瑶诊治。看到小凡回来,医师点了点头:“公子,少宗主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只要集齐三味药材,炼制出解药,不出半月,便能苏醒。”
小凡松了口气,走到床边,看着碧瑶苍白的脸庞,心中满是牵挂。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微凉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念——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碧瑶痊愈。
接下来的两日,小凡每日都会探望碧瑶,其余时间便在幽冥城内走动,观察鬼王宗的布局与实力。他发现,鬼王宗的弟子虽多,但等级森严,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待遇天差地别,而核心长老则掌控着实权,对鬼王忠心耿耿。
同时,他也见识到了万毒门与合欢派在鬼王宗的势力。万毒门的弟子大多集中在幽冥城西侧的毒雾谷,整日与毒物为伴,行事阴狠;合欢派的弟子则住在东侧的幻情阁,个个容貌出众,擅长魅惑之术,与鬼王宗的弟子时有冲突。
第三日清晨,幽冥花与同心莲终于集齐。医师立刻着手炼制解药,静心阁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小凡守在殿外,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就在这时,一名鬼王宗弟子匆匆跑来:“张小凡公子,宗主有请,万毒门与合欢派的门主也在幽冥殿等候。”
小凡心中一动,猜到可能与前往青云山的事宜有关,连忙跟着弟子前往幽冥殿。
殿内,鬼王、毒千机、苏媚儿正围坐在一张石桌旁,桌上摆放着一张地图,正是青云山的布防图。
“张小凡,你来了。”鬼王指了指地图,“这是我们收集到的青云山布防图,苍松道人已经掌控了通天峰、龙首峰与风回峰,掌门田不易与各位长老被囚禁在通天峰的地牢内。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很可能藏在通天峰的藏书阁中。”
毒千机补充道:“苍松道人身边有不少高手,还有玄真堂的残余势力,你此去凶险万分。我给你一瓶‘避毒丹’,可解青云山大部分毒物,还有三枚‘追魂钉’,可瞬间制住强敌。”
苏媚儿也递过一个香囊:“这里面有三枚‘迷情香’,可迷惑敌人心智,为你争取时间。不过,这迷情香对意志坚定之人无效,你需谨慎使用。”
小凡接过避毒丹、追魂钉与迷情香,郑重道谢。他知道,这些东西虽然阴险,但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他一命。
鬼王站起身:“三日后,便是青云门的弟子大选,苍松道人定会借此机会巩固势力,放松警惕。你可趁此机会潜入青云山,找到控心咒解法,救出田不易掌门与各位长老。玄虚长老会带着十名精锐弟子,在青云山外接应你。”
“晚辈明白。”小凡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还有一事。”鬼王语气严肃,“万毒门与合欢派会各派两名弟子,跟随你一同前往青云山。他们会听从你的调遣,协助你完成任务。”
小凡心中一凛,立刻明白过来。鬼王此举,既是为了增加人手,也是为了监视他,确保他不会中途反悔。毒千机与苏媚儿显然也有此意,纷纷点头赞同。
“如此甚好。”小凡没有拒绝,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尽快拿到控心咒解法,让碧瑶苏醒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幽冥殿后,小凡返回静心阁。医师已经炼制好解药,正小心翼翼地喂碧瑶服用。看着碧瑶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愈发平稳,小凡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公子,少宗主服用解药后,只需静养半月便能苏醒。”医师说道,“在此期间,我会日夜照料,公子不必担心。”
小凡点了点头,坐在床边,握住碧瑶的手,低声说道:“碧瑶,我要去青云山了。等我回来,你一定能醒过来,我们一起去找你母亲,一起为草庙村的乡亲们报仇。你一定要等我。”
碧瑶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接下来的三日,小凡一直在静心阁陪伴碧瑶,同时与万毒门、合欢派的弟子熟悉配合。万毒门的两名弟子,一名叫毒蝎,擅长用毒与暗器;另一名叫毒蜥,力大无穷,能硬抗强敌。合欢派的两名弟子,一名叫媚儿,擅长魅惑与轻功;另一名叫情儿,擅长用毒针与追踪。
这四名弟子对小凡虽有提防,但也不敢违抗门主的命令,表面上还算恭敬。小凡也没有过多计较,只是专注于研究青云山的布防图,制定潜入计划。
三日后,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小凡便与玄虚长老、四名魔教弟子一同离开了鬼王宗。站在幽冥谷的出口,小凡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黑石城墙,心中满是牵挂与坚定。
碧瑶还在等着他,草庙村的真相还未完全揭开,苍松道人的阴谋还未被彻底粉碎。这一次前往青云山,他不仅要拿到控心咒解法,还要救出众位长老,揭露所有的罪行,让正义得到伸张。
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朝着青云山的方向疾驰而去。而幽冥城内,鬼王站在幽冥殿的高台上,望着小凡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宗主,您真的相信张小凡能成功吗?”大长老问道。
“信不信不重要。”鬼王的声音冰冷,“重要的是,他必须成功。如果他失败了,我们便趁机出兵青云山,夺取诛仙古剑。如果他成功了,我们便按计划行事,一统江湖。”
大长老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青云山爆发。而小凡,这个身处风暴中心的少年,正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危险与挑战。他的命运,碧瑶的命运,甚至整个江湖的命运,都将在这场风暴中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