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何时停了,窗外已是银装素裹,积雪反射着微弱的光,让房间内即使不开灯也不至于完全黑暗。
在沈明宇的别墅书房,沈安宁的魂体听完了哥哥转述的与王远的对话,情绪虽较之前平复,却仍被一层悲伤的薄雾笼罩。
“王叔……他听起来还是那个王叔。”她喃喃道,魂光微弱地闪烁,“可是,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赵刚?孙宇?还是那个钱斌?”
沈明宇将许棠刚刚发来的、更详细的当日护卫行踪记录投影到书房墙面上。“王叔的说法和内部系统记录基本吻合,他当天大部分时间确实在圣德中学附近的指定停车场。虽然有因用餐、去洗手间等必要的短暂离开记录,但时间都被严格控制,不足以完成往返天台并作案的过程。”
他切换页面,指向另外几人:“你看,孙宇当天全天跟随父亲,参加了一个重要的商务会谈和晚宴,有大量人证和外部监控。他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坚实。”
“李锐和周韬跟着我,任务安排也很满,同样有完整记录。”沈明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是,有两个人……”
屏幕上显示出了钱斌那天的行程:上午陪同刘婉容前往慈善基金会处理事务,中午后记录显示为“外勤公务”,目的地标注模糊,只是“市区巡查”,直到傍晚才返回集团。这中间有近五个小时的时间段,缺乏精确的定位追踪。
“钱斌……”沈安宁回忆着,“妈妈确实很信任他,很多私事都交给他办。‘外勤公务’……这太模糊了。”
“没错。”沈明宇眼神锐利起来,“他的履历复杂,行动自由度相对较高。这段时间,足够他从市区任何一个地方赶到圣德中学。而且,他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避开常规视线,完成……那样的事。”
“此外,就是赵刚……”沈明宇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最终重重敲在赵刚的记录栏上,“赵刚……他的记录显示,案发当天,他请了一整天的假。”
“一整天?”沈安宁的魂光瞬间凝滞,“也就是说,我出事的时候,他完全不在爸爸身边,也没有任何公司安排?”
“没错。”沈明宇的眼神锐利如刀,“记录上只标注‘私事’,没有具体说明。他是护卫队长,岗位特殊,按惯例即便休假也需提前报备事由并确保联络畅通。这样不声不响请一整天假,本身就极不寻常。”
沈明宇把钱斌和赵刚的行踪记录放在一起对比,目光在投影屏幕上钱斌和赵刚的记录之间来回扫视。两个空白,两种不同性质的模糊,却同样指向案发关键时段。
“钱斌的‘外勤公务’程序合规,但内容空洞,留下了五个小时的操作空间。”沈明宇对沈安宁分析道,声音低沉,“而赵刚,作为护卫队长,在案发当天请了一整天的假,且事由不明。这两个人,一个行动被赋予了‘公务’的幌子,一个则完全脱离了日常监控体系。”
他接通内线,语气果断:“许棠,两件事。第一,深挖钱斌案发日下午‘外勤公务’的所有细节,谁下达的指令,可能的接触点,尝试复原其行车路线。第二,查赵刚当天的所有行踪,特别是他的私人车辆轨迹,重点排查圣德中学周边及周围的监控。注意,两条线都要绝对保密。”
“明白,沈总。”许棠的回答简洁有力。
等待反馈的时间里,沈明宇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几人。孙宇的不在场证明过于完美,完美得像精心编排过。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如果想制造一个空隙,并非完全不可能。李锐和周韬一直跟着自己,嫌疑最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利用信息差或技术手段制造盲点的可能性。
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凶手就在这六人之中,每个人都戴着忠诚的面具,每个人似乎都有某种程度上的“合理性”或“可疑点”。窗外,雪后的夜晚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结,连同所有的痕迹和秘密,一同凝固在这片沉重的洁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