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本体盘坐在静室中央，眉心赤光一闪，三道身影从不同方向破空而至。他们落地无声，站成三角，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都回来了？”他开口，声音不高。
“嗯。”三人同时应声。
北岭分身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段残破玉符的影像，“七支探险队进古墓，全没了。出发前都接到‘监’字令。”
兵部档案库分身接话：“调令被人动过手脚。所有禁道东侧记录被删，但底层有备份。三年前一份密档提到‘观星楼’，十年前裁撤，可最近两次军令上出现了它的印章。”
地宫分身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见到了黑袍人。他没杀我，让我看了未来——断天关塌，玄微宗炸，百姓死尽，修士跪在血月下裂开身体。那是推演，不是恐吓。”
赵梦涵站在门口，指尖缠着冰雾。她走进来，将一块寒星晶放在地上。晶石震动，映出模糊画面：地宫深处红光闪现，随即消失。
“这不是妖族术法。”她说，“也不是任何大宗门的手笔。那种压迫感……我从未见过。”
月婵公主从暗处走出，身穿暗金纹袍，眉间绘有月牙符印。“祭祀频率提升了。原本每月一次的小祭，现在每隔五天就举行。长老们说是血月临近，必须加急准备。但我查过历法，时间对不上。”
林宵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牌，上面刻着一个“监”字。他轻轻摩挲边缘，眼神沉了下来。
“我们之前以为只要阻止血月祭就行。”他说，“现在看，祭典只是开始。真正的问题是——谁在定规则？谁在决定什么时候打仗，什么时候献祭？”
“还有寒星碑。”北岭分身补充，“它不是圣物，是上古留下的观测台，用来监控外域入侵。碑文最后一句写着——‘门启之时，真主归位’。”
“不是复活。”林宵冷笑，“是迎接。有人想让某个存在回来。我们所有人，都是燃料。”
静室里一片安静。
赵梦涵问：“接下来怎么办？”
林宵站起身，双手结印。赤心印记在他胸口亮起，神识如潮水般扩散。空气中出现一道裂缝，里面浮现出一片灰白空间，地面平整，四周无边。
“这是我用分神境能力造的小型灵力空间。”他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战术演练场。可以模拟战斗，测试配合，还能隔绝外界探查。”
“你能撑多久？”赵梦涵问。
“一刻钟。”他说，“时间短，够用。关键是安全。在这里说话，不怕被监听。”
月婵公主点头：“我可以带回情报，推动高层讨论祭祀延期。但现在很多人已经被洗脑，认为血月是复兴契机，反对的人会被当成叛徒。”
“你有把握争取到支持？”林宵问。
“一半。”她说，“东部军团大将已经倒向我方，他会帮我施压。另外两名长老态度暧昧，但不排斥谈判。最难的是祭司团，他们直接听命于祖庙，几乎不受控制。”
“那就先放一边。”林宵说，“我们现在要做三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虚实并进。我会派一具分身扮成观星楼巡查使，拿着偷来的令牌进禁道东侧。制造动静，引他们注意。你们看到的任何异常调动，可能都是我在演戏。”
第二根手指竖起：“第二，内联外合。赵梦涵负责联络玄微宗，看看能不能调用护宗大阵的部分力量。月婵公主回妖域稳住局势，尽量拖延祭祀进程。我们不能硬冲，得拖时间。”
第三根手指抬起：“第三，预演制敌。这个空间就是为此准备的。每晚子时，我们进来演练一次。熟悉对手可能出现的手段，提前布置应对方案。”
“你打算怎么演？”赵梦涵问。
“很简单。”他笑了笑，“装傻充愣，到处乱问。就说我是新调来的巡查员，不懂规矩，麻烦各位指教。他们要是敢动手，我就当场暴毙——反正只是分身，死得起。”
“你就不怕他们看穿？”月婵公主皱眉。
“他们会怀疑。”林宵说，“但他们更怕错过机会。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冒出来，打着观星楼的旗号到处查事，他们会忍不住试探。一试探，就会露破绽。”
“那你呢？”赵梦涵看向本体，“你留在后山不动？”
“我不动。”他说，“我要盯着三具分身的状态。一旦有人出事，立刻切断联系，保全其余两个。而且……”他顿了顿，“我得想办法搞清楚那个黑袍人的底细。他能让分身看到整个世界的毁灭，这种手段不止是强，而是超出了正常境界范畴。”
“会不会是仙帝残留意志？”赵梦涵低声问。
“有可能。”林宵说，“但也可能是别的东西。比如某种集体执念凝聚成的存在。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能按常理出牌。”
“那我现在就走。”月婵公主说，“越早回去，越有机会在下次祭祀前召开议事会。”
“等等。”林宵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我从兵部底层拷贝的调令结构图。所有被篡改过的命令都有相同的数据流向路径。你可以拿去给愿意合作的长老看。这是铁证。”
她接过玉简，握在手中。
“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块黑色令牌，表面有细微裂痕，“这是我从尸体上找到的。虽然破损了，但还能释放一次低频共鸣信号。如果你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能感应到位置。”
“你给我保命的东西？”她有些意外。
“我不是善人。”他耸肩，“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早，坏了我的计划。”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赵梦涵站在原地没动。
“你不走？”林宵问。
“我等演练。”她说，“现在就开始。”
“太急了。”他说，“你还耗着灵力。刚才那一战，你用了八成以上的力量。”
“我知道自己状态。”她盯着他，“你也知道，那个黑袍人不只是警告你。他在逼你做选择——继续往前，就要面对真正的幕后之人。你不怕？”
“怕。”他承认，“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他抬手，灵力空间再次展开。
“来吧。”他说，“先试第一套阵型。你主攻，我策应。看看能不能在一息内击破幻象守卫。”
赵梦涵走入空间，双手结印。冰雾升腾，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霜面。
林宵紧随其后，赤心印记微微发亮。
空间闭合，外界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北岭分身看了眼两人消失的方向，转身走向洞口。他披上一件灰色斗篷，将铜牌挂在腰间，迈步踏入夜色。
兵部档案库分身站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快速记录刚才的对话内容。写完后，他将纸张折成小块，塞进袖中暗袋。
“我去兵部再查一遍印章流向。”他说，“如果观星楼真的复活了，一定还有更多痕迹留下。”
说完，他也走了。
静室只剩下林宵本体一人。
他坐回原位，闭上眼，神识连接三具分身。
片刻后，他忽然睁开眼，右手猛地抓住左臂。
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像是一根细针正顺着血脉向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