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里,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在服务窗口前站了几秒,转身走了。陈东盯着他的背影,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调出大厅门口的抓拍图。那人戴着压低的帽子,半张脸被口罩遮住,走路时肩膀微塌,像是有意收敛身形。
他把图像放大,锁定对方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帆布袋,边角磨损严重,但拉链口有反光,应该是金属扣。这种包常见于短途跑腿或临时交接任务的人。他记下特征,立即接入市局交通监控系统,输入时间范围和体貌标签,开始追踪。
十五分钟后,系统跳出一条匹配记录:一辆无牌摩托从审批大厅后巷驶出,驾驶者身穿灰夹克,体型相近。车辆沿西环路向城西老工业区方向行驶,在进入一片废弃厂区前消失在镜头外。那里没有联网摄像头,属于监控盲区。
陈东关掉搜索界面,靠在椅背上。敌人动作变慢了,也更小心了。之前的停电不是巧合,他们已经开始试探系统的稳定性。现在连取资料都派外围人员,说明内部指挥链仍在运作,但警惕性已经拉高。
他打开加密终端,取出另一个U盘,贴上普通标签,写上“税务备案补充材料”。这是他准备的第二套诱饵,内容只包含部分真实数据,足够引发兴趣,又不会暴露核心线索。他将文件导入公安内网共享平台,并设置访问权限为限定Ip段。这个段位属于省财政厅下属技术中心,是赵瑞龙一系惯用的跳转节点。
做完这些,他在系统日志中插入一条伪造通知:“今日发现异常端口请求,疑似存在未授权数据导出行为,请相关单位加强内部审计。”消息会自动推送到多个部门后台,看起来像例行提醒,实则是在刺激对方尽快行动。他知道,只要那份文件出现在敏感区域,对方一定会派人来查。
屏幕左侧弹出一条提示:信标握手失败。他立刻切换到追踪模块,查看状态。信号仍然微弱,每三十秒只能成功连接一次。这意味着如果U盘被读取,生物信息可能无法完整上传。他不能等系统自动恢复,必须手动补救。
他拨通技侦科值班电话,声音平稳:“我是陈东。现在启动b级应急响应预案,调两个远程终端过来,接我这边的监控流。”对方应了一声,挂断前确认了接入码。
不到十分钟,两台加密设备上线。他分配任务:一人负责盯住城西七个主路口,发现可疑车辆立即上报;另一人监控南城区宽带热点周边民用摄像头,重点排查近期出入该区域的陌生面孔。他自己留在工作站,每隔十五分钟手动刷新一次信标状态,确保一旦连接恢复能第一时间捕捉数据反弹。
电力监测界面显示南区环网柜已恢复正常供电,但光纤节点丢包率仍高于正常值。他调出电缆井历史记录,发现跳闸原因是雨水倒灌导致线路短路,排除人为破坏可能。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工作站还没暴露。
他重新检查防火墙日志,发现过去两小时有三次异常端口扫描,来源地址跳跃频繁,明显是试探性攻击。他没有立即封堵,而是命令后台推送一次系统补丁更新,伪装成日常维护操作。实际上,这次更新加固了U盘信标的加密协议,防止被逆向破解。
为了进一步迷惑对方,他在内网发布一条虚假指令:“b3通道将于明早六点进行线路检修,期间暂停视频存储功能。”这条消息会被所有关联单位收到,包括可能监听网络动向的敌方技术人员。他们会以为工作站运维节奏被打乱,从而放松戒备。
时间跳到十九点十三分。他联系王科长,语气自然:“明天九点前把那份补充材料再交一次,就说税务那边催得紧。”对方问要不要换人去,他说不用,就你亲自办,流程走正规就行。
挂了电话,他打开信标控制后台,修改伪装逻辑。下次若被读取,回传信号将模拟成从省纪委技术科某台老旧服务器发出,Ip地址也对应真实存在的设备编号。这样一来,对方即使察觉追踪,也会先怀疑内部泄密,而不是意识到陷阱来自外部。
他看了眼便签本,上面写着原定的时间轴:后日六点清除缓存。但现在网络不稳定,自动程序可能失效。他决定改为手动触发,设定条件为“信标成功回传完整指纹与面部数据”。只有拿到确切证据,才能结束这一阶段。
暴雨还在下。窗外没有声音,只有工作站空调低沉的运转声。三块监控屏稳定运行,审批大厅的画面已经恢复清晰,b3通道和地下车库也重新上线。丢包率降到百分之二十以下,系统基本可控。
他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半放下。胃还是空的,但他不想吃东西。这个时候,任何分心都可能错过关键节点。
他坐回椅子,双手放在桌沿。屏幕上,审批大厅的服务窗口前没人排队,王科长正在整理桌面,准备下班。突然,一名穿蓝色工装的男子走进大厅,直奔窗口。
陈东的手指停在键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