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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辗转反侧与惊世骇俗的自我剖析后,陆景川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在天蒙蒙亮时,找到了同样早早醒来、正对着一堆篝火余烬发呆的离玖儿。

晨光熹微,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背影和那对无精打采耷拉着的银白狼耳,显然昨晚的消息对她冲击也不小。

“离姑娘,” 陆景川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开门见山地低声问道,“你们银月狼族,那个…验证血脉的方法,具体是怎么做的?”

离玖儿猛地转过头,那双原本有些黯淡的金色竖瞳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仿佛两颗被点燃的小太阳。她“唰”地一下站起来,抓住陆景川的衣袖,激动得狼尾在身后快速摇摆:“你…你终于相信了?!愿意验证了?!很简单!跟我来!”

她不由分说,拉着陆景川就往山谷更深处、一处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僻静山洞跑去。山洞不大,但很干燥,入口处洒落的阳光形成一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离玖儿确认四周无人后,神情变得庄重起来。她背对着陆景川,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解自己那身月白色流仙裙的衣带?

陆景川:“!!!” 他眼睛瞬间瞪大,脑子有点懵,这……这是要干嘛?验证血脉需要这么……这么有仪式感吗?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纤细的指尖和那逐渐松开的衣领上,一抹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

然而,离玖儿的动作很快停了下来。她只是微微扯开了胸前的衣襟,从贴身处,取出了一样东西——并非想象中的旖旎,而是一枚约莫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极其复杂古老纹路的石头。这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却给人一种沉重、内敛、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的感觉。最奇特的是,它无法被收入储物袋或任何空间法器,只能贴身携带。

“这是‘祖源石’,是我族传承圣物之一,能感应并显现最本质的血脉源头。” 离玖儿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黑色石头,将其放在山洞中央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台上,然后期待地看向陆景川,“很简单,你只要将手放在上面,缓缓注入一丝灵力即可。如果……如果你真的有我族血脉,哪怕再稀薄,它都会有反应的!”

陆景川看着那枚貌不惊人的黑石头,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八成——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凡品。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我是纯种人族”的希望,依言走上前,伸出右手,轻轻覆盖在冰凉的“祖源石”上,然后调动起一丝精纯的灵力,缓缓注入。

一秒,两秒,三秒……

祖源石……毫无反应。如同沉睡的死物,连一丝光芒都欠奉。

“看吧!” 陆景川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忍不住松了口气,带着点小得意看向离玖儿,“我就说嘛!我陆景川,根正苗红,百分百纯种人族!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离玖儿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困惑与不信:“不可能啊……祖源石从未出过错……那种共鸣,那个味道……怎么会没反应?” 她围着石头转了两圈,不死心地道:“再试试!也许是你注入的灵力方式不对?或者太少了?”

陆景川无奈,又耐着性子试了两次,一次调整了灵力属性(他五行俱全,虽然杂但不精),一次加大了灵力输入。然而,结果依旧——祖源石稳如老狗,死气沉沉。

“这下总该信了吧?” 陆景川摊手。

离玖儿抓了抓自己银色的长发,显得十分烦躁,嘴里不停嘟囔:“没道理啊……难道是……”

突然,她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记载!她毫不犹豫地用锋利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殷红的、带着淡淡银色光点的狼族之血瞬间沁出。她将滴血的手指,轻轻按在了那枚黑色的祖源石之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滴狼血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海绵吸收般,迅速渗入了祖源石内部!石头表面那些原本黯淡的古老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了柔和而神秘的银色光芒!整个山洞都被这光芒映照得一片朦胧!

“快!再试一次!” 离玖儿急切地催促,脸色因失血和激动而微微泛红,“如果是极其特殊、或者被某种力量刻意隐藏的血脉,需要同源的王族之血作为‘引子’才能激活显形!”

陆景川看着那发光的祖源石,心中再次提起,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再次将手放了上去,注入灵力。

这一次,祖源石终于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它不再是死寂,而是微微震动起来!表面的银色光芒与陆景川注入的灵力交融,开始扭曲、变幻……最终,在石头上方的空气中,投射出了一个清晰的图案!

但那图案,并非离玖儿预想中的狼形,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的妖兽或神兽形态!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不断缓慢旋转的、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混沌漩涡图案!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包含了世间万物的一切可能性,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虚无的原点。光芒色彩也在不断变幻,时而如同星云,时而如同混沌气流,神秘莫测,亘古苍凉。

“这……这是什么?” 离玖儿彻底懵了,瞪大了金色的竖瞳,小嘴微张,一脸茫然,“祖源石记载中,从未出现过这种图案……这代表什么血脉?”

然而,陆景川在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图案……他见过!

不是在今生,而是在前世某次极其凶险、几乎魂飞魄散的轮回中,于一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上古禁忌遗迹深处,见过类似的石刻!那遗迹的记载模糊不清,只提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体质,其象征符号,与眼前这个混沌漩涡图案,有八九分相似!

难道……

“混沌体?”

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声音,突然从山洞入口处传来!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林凡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那里!他显然也是被刚才祖源石散发的奇异波动吸引而来,此刻正死死盯着空中那缓缓旋转的混沌图案,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撼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林师弟?你……” 陆景川心中一惊,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林凡没有理会陆景川的惊疑,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仿佛要将那混沌图案看穿,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你竟然是……传说中的混沌体?!”

“混沌体?那是什么?” 陆景川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懵逼。这名字听起来很牛逼,但他完全没概念。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复杂地看着陆景川,解释道:“据我……偶然在一卷极其古老的残破玉简上所见记载,混沌体,乃是开天辟地之初,秉承混沌本源而生的至强体质之一!它并非某种固定的血脉,而是……一种‘万能’的载体!其核心特性,便是‘模拟’与‘包容’!”

“模拟?包容?”

“不错!” 林凡语气凝重,“混沌体可以模拟世间绝大多数特殊血脉的外在特征与部分能力!无论是龙族的强悍肉身,凤族的涅盘之火,亦或是……银月狼族的血脉共鸣与对某些特定力量的亲和!难怪……难怪你能与皇陵产生共鸣,能使用那‘源符之钥’!并非你身负狼族王血,而是你的混沌体,在当时的情境下,被动模拟了狼族王血的特性!”

陆景川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他不是什么半妖,也不是什么狼族流落在外的王子,而是更离谱的……万能山寨体质?!这算什么?人形高仿机?

离玖儿在短暂的茫然之后,那双金色的竖瞳反而迸发出比之前更加炽热的光芒!她一把抓住陆景川的手臂,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混沌体?!那不是比单纯的王血更厉害?!万能模拟?!天哪!那你岂不是……岂不是更完美、更厉害、更适合当我们银月狼族的驸马了?!我们可以生出拥有各种天赋神通的后代!!”

陆景川:“……” 他看着离玖儿那因为过度兴奋而泛着红晕的俏脸,以及那双写满了“配种计划”的金瞳,感觉自己的眼角在疯狂抽搐。这丫头脑子里除了招婿和振兴族群,还能不能有点别的?!

然而,林凡的脸色却愈发凝重,他沉声道:“离姑娘,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混沌体现世,非同小可!古籍有云:‘混沌出,天下乱’。这种体质,对于任何追求力量、渴望突破界限的势力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无论是用来研究血脉奥秘,还是作为承载某种禁忌力量的‘完美容器’……幽冥教和皇室恐怕就是为此而来!”

完美容器!

这四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陆景川刚刚因为解开“血脉误会”而略微放松的神经,让他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

所以,他不是成了香饽饽,而是成了……人人都想咬一口的唐僧肉?!还是那种吃了能长生不老、立地飞升的超级唐僧肉?!

果然,从这一天开始,陆景川的“好运气”似乎一下子就用光了。

接下来的几天,各种“意外”接踵而至,频率高得令人发指——

走在林间小道上,头顶一棵看似牢固的古树会毫无征兆地断裂,巨大的树干带着万钧之势砸落(幸好他神识敏锐,提前察觉灵力异常波动,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

用餐时,一碗看似普通的灵米粥,入口前他习惯性地用银针(特制的验毒针)一试,针尖瞬间变得漆黑如墨!(他面无表情地将粥倒在旁边一只路过的、肥硕的土拨鼠面前,那土拨鼠舔了一口,不过三息便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而亡);

深夜在临时开辟的山洞中打坐,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漆黑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后心!若非他早有防备,在洞口和周身布置了数层极其隐蔽的“惊神警报符”,在匕首进入范围的瞬间触发刺耳尖鸣,让他得以瞬间侧身,那匕首恐怕已将他捅了个对穿!即使如此,匕首上传来的阴寒毒力也让他手臂一阵麻痹。

虽然每次都凭借轮回积累的经验、远超同阶的神识和充分的“被迫害妄想症”准备有惊无险地度过,但陆景川的精神几乎快要被这无休止的、来自暗处的冷箭折磨到神经衰弱!

“这日子真他娘的没法过了!” 在一次成功躲开从崖壁上“意外”滚落的巨石后,陆景川终于忍不住,对着湛蓝如洗、仿佛无事发生的天空发出愤怒的抱怨,“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给个准信行不行?!”

天空依旧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对他的控诉毫无反应。

在极度的疲惫与压力下,陆景川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一味的躲避和抱怨解决不了问题。既然无法摆脱这“唐僧肉”的体质,既然这漩涡注定要将他吞噬……

那不如,换一种活法!

他主动找到了正在溪边练剑的林凡。剑光如水,映照着林凡冷峻的侧脸。

“林师弟,” 陆景川开门见山,“合作吧。”

林凡收剑而立,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合作?”

“对!” 陆景川斩钉截铁,“我如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混沌体就是个活靶子。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值得信任的盟友,在我成长起来之前,提供必要的保护。而作为回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压低声音,“我帮你……创造机会,接近苏聆雪苏师姐?我看得出来,你对苏师姐……”

林凡的脸色瞬间绷紧,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猛地别过脸,声音冷硬地打断:“……不必!我林凡行事,何须以此等条件交换!” 但他说这话时,眼神却微微闪烁,握剑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陆景川心中暗笑,也不点破。

他又找到了正在对着一只烤兔腿流口水的离玖儿。

“玖儿姑娘,合作吧!”

离玖儿立刻丢掉兔腿,双眼放光地扑过来:“合作?!是要当我驸马了吗?!我们现在就回狼族成亲?!”

陆景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摆手:“……不是!是另一种合作!我帮你……振兴银月狼族的美食业!将人族,不,是将诸天万界的美食,传播到你们的领地!让你们的族人,每天都沉浸在美味的幸福之中!这难道不比你那什么驸马更有意义?!”

离玖儿歪着头,银色狼耳困惑地抖动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几息之后,她猛地一拍手,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也好~!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好像也不错!成交!”

于是,一个由“被迫害的混沌体”、“口嫌体正直的天命之子”和“一心振兴族群(美食版)的狼族公主”组成的,略显奇怪的同盟,在这个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清晨,初步成立了。

是夜,月明星稀。

陆景川独自坐在一块山崖边,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混沌体……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究竟是福是祸?这所谓的“万能模拟”,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代价?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他这个一心只想“躺平”的穿越者,真的能在这条被强行改写的道路上,走下去吗?

他不知道答案。

而在远处,一片浓密的阴影之中,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正默默注视着山崖上那道孤独的身影。黑影的手中,一枚刻画着复杂符文的黑色令牌正微微闪烁着幽光。

一道冰冷无情、带着一丝狂热的声音,通过令牌悄然传递出去:

“目标确认,混沌体……无误。‘捕风’计划,可以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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