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吹过汉江,江面上结了薄冰。当阳城却热气腾腾——不是打仗,是张飞又有了新点子。
“黄巧手!你看这个!”张飞在太守府院子里推着辆怪车:三个轮子,前轮小,后两个轮子大,有座位,有车把,还有……脚蹬子?
“将军,这是……三轮车?”黄巧手绕着车转了三圈。
“对!比自行车稳当!能拉货!”张飞得意地拍着车座,“你看,前面这个斗,能装两百斤货!以后城里运粮食、运砖头,就不用肩挑背扛了!”
他跨上车试骑,结果一拐弯,翻了。人摔进雪堆里,车压在身上。
王虎等人憋着笑把他拉出来。张飞啐掉嘴里的雪:“他奶奶的,重心没算好……黄巧手,重新设计!把货斗放后面!”
正折腾着,马谡急匆匆走来,面色凝重:“将军,刚收到的消息……许都那边,杨修被曹操提拔为将作监监正,总管所有技术研发。”
张飞拍着身上的雪:“意料之中。那小子确实有点本事。”
“还有,”马谡压低声音,“细作报,曹操又派人来了。这次不是工匠,是个老账房先生,带着十几个学徒,已经在城里租了铺面,开起了‘杨氏算学堂’。”
“算学堂?”张飞一愣,“教算数的?”
“正是。招牌上写着:‘教授新式筹算,包教包会,学费从优’。”
张飞眼珠一转:“走,看看去!”
城南新开的“杨氏算学堂”门口,围了不少人。一个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正在讲解:“……这新式筹算,比旧法快三倍!算田亩、算赋税、算工程用料,一学就会!”
张飞挤进人群,看见老先生在黑板上写着奇怪的符号:1、2、3、4……
张飞心中暗想,这数字这么早就出来了。但还是假装不懂。“这是啥?”他指着问。
老先生看见张飞,也不慌张,拱手道:“张将军,这是从西域传来的‘数字’,书写简便,计算快捷。将军若感兴趣,老朽愿免费教授。”
张飞盯着那些符号看了半天,忽然咧嘴笑了:“好啊!俺正愁算不明白混凝土的配比呢!老先生,从明天起,每天来太守府教一个时辰!”
回府的路上,马谡担忧道:“将军,这明显是来偷学咱们工程技术的。借教算数之名,套取配方数据……”
“俺知道。”张飞搓着手,“但你不觉得,这新式算数确实有用吗?咱们那些工匠,连个面积体积都算半天。要是学会了这个,效率能提高多少?”
“可……”
“放心,”张飞坏笑,“他想学咱们的,咱们也想学他的。互相学习嘛,就看谁学得快、学得精。”
第二天开始,山羊胡先生(自称杨先生)每天来太守府教算数。张飞不仅自己学,还把黄巧手、王虎等骨干都叫来一起学。
课堂经常是这样的:
“将军,这个‘分数’,就是几又几分之几……”杨先生讲解。
张飞挠头:“不就是半斤八两吗?说那么复杂干啥!”
“将军,这个‘比例’很重要,比如混凝土的配比……”
“这个俺懂!石灰七成,黏土两成,矿渣一成,水适量!”张飞脱口而出,说完才“懊悔”地拍嘴,“哎呀,说漏了!”
杨先生眼中精光一闪,假装没听见,继续讲课。
下课后,张飞悄悄问黄巧手:“记下了吗?”
“记下了!”黄巧手指着笔记,“他刚才听到配方时,耳朵动了三下,右手不自觉地捻胡子——这是窃喜的表现。说明他们之前不知道矿渣的作用。”
“好!”张飞点头,“继续观察。另外,他教的那些算数方法,你们抓紧学会,用到工程上去。”
半个月后,效果显着。工匠们用新式算法计算建材用量,误差小了,浪费少了。连老瓦匠李伯都学会了算体积,再也不抱怨“料多料少凭感觉”了。
但杨先生也从工匠们“无意”的闲聊中,“偷学”了不少“关键技术”——当然,都是张飞故意放出的错误信息。
比如,他“偶然”听说当阳的混凝土要加“硝石粉”才结实(其实是胡扯);又“偶然”看到一张“改良火药配方”,上面写着要加“砒霜”增加威力(更是胡扯)。张飞的有意无意中,这些假情报被源源不断传回许都。
这天,张飞正在工坊试验三轮车的改进版,王虎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军!出事了!城西……城西闹瘟疫了!”
张飞手一抖,扳手掉在地上:“瘟疫?!”
“对!三天前开始的,先是几个人发烧咳嗽,现在蔓延到半个西城。已经死了七个……”
张飞二话不说往外跑。马谡拦住他:“将军不可!瘟疫传染,您乃一城之主,万一……”
“万一个屁!”张飞推开他,“百姓在受苦,俺躲在府里?那还是人吗?”
他戴上自制的“口罩”(其实就是多层麻布缝的),直奔西城。
景象凄惨。街道冷清,家家闭户。偶尔有人抬着尸体走过,都用布捂着口鼻。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死亡的味道。
张飞走进临时设立的“疫病坊”。里面躺了三十多个病人,咳嗽声此起彼伏。几个郎中正在忙碌,但明显人手不足。
“什么病?查清楚了吗?”张飞问。
老郎中摇头:“症状像‘伤寒’,但又不太一样。发热、咳嗽、浑身乏力……传染极快,一家染病,左邻右舍都难幸免。”
张飞看着那些痛苦的面孔,心揪成一团。打仗他不怕,但这种看不见的敌人……
忽然,他想起系统里的【基础医学知识】。虽然只是基础知识,但总比没有强。
“把所有郎中叫来!还有,把杨先生也叫来——他不是见多识广吗?”
太守府里,紧急会议召开。张飞把从系统学到的知识简化后说出来:
“第一,这病通过‘飞沫’传染——就是病人咳嗽喷出的唾沫星子。所以所有人必须戴口罩。”
“第二,要隔离。把病人集中到一处,没病的尽量别出门。”
“第三,消毒。用石灰水洒遍全城,病人用过的东西要煮沸。”
郎中们听得半信半疑。杨先生却眼睛发亮:“将军从何处得知这些?”
“书上看的!”张飞胡诌,“现在别管这个,照做!”
全城动员。士兵们挨家挨户发口罩(其实是妇人们连夜赶制的布巾),用石灰水泼洒街道。病人都被集中到城西废弃的军营,由郎中专治。
但问题来了:石灰不够。
“将军,库存的石灰都用完了,”马谡汇报,“新烧的石灰石要三天后才能出窑。”
张飞急得团团转,忽然看见院子里那堆混凝土原料。他抓起一把生石灰粉(还没加水的那种),眼睛一亮:“这不是石灰吗?”
“可这是修城墙用的……”
“城墙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张飞大吼,“全部拿去!先治病!”
生石灰调成石灰水,浓度比平常高得多。泼洒在疫区时,甚至“滋滋”冒烟。有些百姓不理解,骂张飞“糟蹋材料”。
但三天后,效果显现了:新发病例减少,重症患者病情稳定。
杨先生主动请缨:“将军,老朽略通医术,愿去疫区帮忙。”
张飞盯着他看了半晌:“你不怕死?”
“怕。”杨先生坦然道,“但更怕良心不安。”
“好!”张飞拍拍他肩膀,“够爷们!去吧,需要啥尽管说!”
杨先生进了疫区,不仅看病,还仔细观察张飞的“防疫措施”。他越看越心惊:这些方法虽然简陋,但条理清晰,针对性强,明显是经过系统思考的。
“这张飞……到底还藏着多少本事?”他暗自思忖。
又过了五天,疫情基本控制。全城死了四十三人,比预想的少得多。百姓们感激涕零,西城的百姓甚至要给张飞立生祠。
这天,杨先生从疫区出来,胡子都白了(沾了石灰)。他找到张飞,深深一揖:“将军仁德,老朽佩服。”
张飞咧嘴:“别整这些虚的。说说,你在疫区都看到啥了?”
杨先生一愣,随即明白:张飞早就知道他是细作。
他苦笑:“将军既然知道,为何还让老朽进疫区?”
“因为俺信你是个人。”张飞认真道,“细作归细作,良心归良心。你能冒着生命危险救人,说明良心还没被狗吃光。”
杨先生沉默良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老朽毕生所学,《九章新注》。里面有些算法,或许对将军有用。”
张飞接过,翻了几页,眼睛发亮:“好东西!你不怕曹操怪罪?”
“丞相要的是技术,不是死人。”杨先生叹息,“此次瘟疫若在许都爆发,不知要死多少人。将军的防疫之法,老朽已详细记录,回去后禀明丞相,或可造福百姓。”
张飞咧嘴笑了:“行!够意思!那俺也不藏私——混凝土真正的配方,其实不用硝石,也不用砒霜。关键是煅烧温度和矿渣比例。具体的,让黄巧手告诉你。”
两人相视一笑。有时候,对手也能变成某种意义上的知己。
瘟疫过后,当阳恢复了生机。三轮车终于研制成功,开始在城里推广。车夫们乐坏了:“这玩意儿好!拉货不累,还能带人!”
张飞又捣鼓出新花样:在三轮车后面加个“拖斗”,一辆车能拉四五百斤货。他还组织了“运输队”,专门往各乡送粮食、运建材。
这天,他正骑着三轮车在城里转悠(车斗里坐着黄巧手,两人在讨论蒸汽机原理),忽然看见杨先生带着学徒们收拾行李。
“要走了?”
“该回去了。”杨先生拱手,“这段时间,多谢将军款待。”
张飞从车上跳下来,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盒:“这个送你。”
杨先生打开,里面是个精致的指南针(其实是张飞用磁石和铜片做的)。
“行军打仗、出门行商都用得上。”张飞咧嘴,“回去告诉曹操:技术这东西,藏着掖着没意思。大家一起进步,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杨先生郑重收下:“将军之言,老朽定当转达。”
送走杨先生,张飞站在城头,望着远去的车队。
马谡走过来:“将军,咱们的核心技术,真的告诉他了?”
“告诉了,但没全告诉。”张飞坏笑,“混凝土的配方是真的,但没说最佳配比。防疫方法是真的,但没说怎么预防下一波。至于蒸汽机……”他压低声音,“那玩意儿俺自己还没搞明白呢!”
黄巧手在一旁插嘴:“将军,您说的那个‘蒸汽推动活塞’的原理,我算过了,理论上可行。但密封是个大问题……”
“慢慢来!”张飞拍拍他肩膀,“咱们有的是时间。”
但他知道,时间其实不多了。
春天来时,许都传来消息:曹操采纳了杨先生的建议,在各郡推行“防疫法”,效果显着。同时,将作监成功仿制了三轮车,开始在许都推广。
更惊人的是,曹操颁布《求贤令》,不仅招文臣武将,还特别注明:“凡通晓工匠之术、算数之法、医药之学者,皆可入仕,量才录用。”
“曹操这是要跟咱们拼技术人才啊。”马谡忧心。
张飞却笑了:“好事!说明他认输了——战场上打不过,只能拼技术了。”
他望向北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不过……技术这条路,俺可是走在最前头的。”
远处,汉江的冰化了,春水潺潺。
当阳城头,新的旗帜升起——上面绣着个怪图案:一轮红日下,三轮车、热气球、混凝土墙交相辉映。
那是张飞设计的“当阳科技旗”。
他看着那面旗,咧嘴笑了。
“曹操,你想拼技术?俺奉陪到底!”
阳光下,旗帜猎猎作响。
而此刻的江面上,一艘快船正逆流而上,船头站着鲁肃。
他是来谈深度技术合作的。
新一轮的较量,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