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法界,通过天枢道宗架设的星空古路,不过一日光景,林枫与星岚便已置身于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星域。
天枢界。
与万法界那万法交织、道韵外显的景象不同,天枢界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有序、宁静、深邃。
界域中央,并非山峦,而是一棵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古树,其枝干探入虚空,叶片如同星辰般闪烁,洒下清辉,滋养着整个界域。这便是天枢道宗的镇宗圣物——星辰古树。古树之下,一座通体由白玉构筑、缭绕着淡淡紫色氤氲之气的九层阁楼,静静矗立,正是天枢道宗的圣地之一,紫气东来阁。
玉衡子亲自将林枫二人引至阁前。
“林小友,星岚姑娘,紫气阁内,并无万法池那般直接的道韵洗礼,而是收藏着我宗历代先贤,乃至更古老时代遗留的诸多典籍、感悟手札,乃至一些……无法鉴定其来历与用途的古老遗物。”玉衡子望着眼前的阁楼,眼中带着一丝敬畏,“阁内自成空间,时间流速与外界略有不同,更有先贤残念显化,可为有缘者答疑解惑。小友身负寂灭道则,或可尝试沟通阁内收藏的、与‘终结’、‘归墟’相关的古老遗物,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他特意强调了“古老遗物”四字,似乎意有所指。
林枫心中一动,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
“时限同样为三日。三日后,无论有无收获,阁灵自会将二位送出。”玉衡子说完,对着阁楼大门打出一道玄奥法诀。
嗡!
白玉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其后一片紫气氤氲、仿佛通往未知之地的光晕。
林枫与星岚不再犹豫,迈步而入。
踏入光晕的刹那,周遭景象瞬间变幻。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星空之下,但头顶的星辰并非真实,而是由无数散发着微光的玉简、卷轴、骨片、金石等载体构成,它们如同星辰般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运行。空气中弥漫着书香、古老的气息以及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道韵。
这里,便是紫气阁内部,一座知识的宇宙。
“好奇妙的空间。”星岚赞叹道,她能感觉到这里蕴含的星辰之力与外界截然不同,更加古老而纯粹。
林枫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则第一时间就被这片“知识星空”深处,几件散发着极其隐晦、却让他体内寂灭道则,尤其是那刚刚萌芽的混沌道种微微悸动的“星辰”所吸引。
那几件“星辰”的光芒并不耀眼,甚至有些黯淡,但它们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一种与万法池中感应到的那丝同源波动相似的、属于“混沌纪元”的苍茫与古老!
“我去那边看看。”林枫对星岚说了一句,便循着那丝感应,朝着星空深处飞去。
星岚知他自有际遇,便留在原地,神识蔓延开去,开始寻找与星辰大道相关的典籍与感悟。
林枫在知识的星海中穿梭,避开那些散发着浩然正气或其它属性道韵的光团,最终停留在三件最为吸引他的“古老遗物”之前。
第一件,是一块残缺的、色泽暗沉、仿佛沾染了干涸血迹的青铜碎片。只有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表面铭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扭曲图案。
第二件,是一页非纸非帛、色泽枯黄、边缘焦黑卷曲的残页。上面用一种与现今文字截然不同的、充满蛮荒气息的象形符号,记录着零星的信息。
第三件,则是一颗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混沌雾气缓缓旋转的灰色石子。
林枫能感觉到,引起他道种与体内青铜棺椁感应的源头,主要来自那块青铜碎片和那颗混沌石子!
他深吸一口气,先是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块青铜碎片。
就在神识接触的刹那——
轰!
一幅极其残破、却无比惨烈的画面冲入他的脑海!
无边的黑暗虚空,一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青铜古棺静静悬浮,棺盖似乎开启了一丝缝隙,无尽的混沌气从中涌出!而在古棺周围,是无数形态各异、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存在正在厮杀、陨落!星辰如同烟花般破碎,大道法则都在崩断!那块碎片,似乎就是从某口类似的青铜棺椁上崩落下来的!
紧接着,一道冰冷、古老、带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意念碎片,伴随着画面传来:
“……守墓人……败了……‘源’被污染……‘门’失控……大寂灭……无可避免……葬下……希望……”
意念到此中断,那惨烈的画面也随之破碎。
林枫心神剧震,脸色发白!
守墓人?源被污染?门失控?大寂灭?葬下希望?
这些只言片语,与他体内的青铜棺椁,与那页金纸,与星灵族追寻的“寂灭之源”,似乎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惊天秘密!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又将神识探向那颗混沌石子。
这一次,没有画面,只有一股精纯至极、仿佛万物源初的混沌气息顺着神识涌入他体内!这股气息与他丹田内那颗刚刚萌芽的混沌道种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道种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同源的气息,其表面的雷纹与星点变得更加清晰,整个道种也微微壮大了一丝!同时,林枫对寂灭道则的理解,仿佛追溯到了其更本源的层面——一切归于混沌,亦从混沌中诞生!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那页枯黄的残页。
神识接触,残页上的象形符号在他眼中逐渐变得可以理解,这似乎是金纸在暗中辅助。
残页上记录的信息断断续续:
“……混沌纪元末……‘源核’异动……万道崩殂……有至强者……以身为墓……封‘门’于归墟之眼……以待……‘变数’……”
归墟之眼!封‘门’!
林枫瞳孔骤缩!
结合青铜碎片的意念,他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不可考的混沌纪元末期,某个被称为“源核”的东西发生了异动,导致了一场波及万道的大寂灭。有至强者(守墓人?)战败,采取了某种极端措施,将一扇“门”(失控的门?)封印在了归墟之眼,并以自身或他物(青铜棺椁?)作为墓穴,葬下了某种“希望”,等待“变数”的到来。
而自己,体内的青铜棺椁与金纸,领悟的寂灭道则,以及如今获得的星核结晶……是否就是那所谓的“变数”?
那“虚无噬界兽”,又在这场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布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源核”异动的产物?还是试图破坏封印的存在?
线索越来越多,但真相却似乎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紫气阁内的时间波动提醒他,三日之期将至。
林枫深深看了一眼那三件古老遗物,尤其是那块青铜碎片和混沌石子,将它们的形态与气息牢牢记住。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权限,恐怕还无法带走它们。
他转身,找到了仍在感悟星辰之道的星岚,两人一同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紫气阁。
阁外,玉衡子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林枫出来,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那丝愈发深邃、仿佛与某种古老源头建立起联系的晦涩道韵,玉衡子眼中精光一闪,抚须笑道:“看来小友此行,收获匪浅。”
林枫压下心中的波澜,拱手道:“确有所得,解开了些许疑惑,但也生了更多疑惑。多谢前辈成全。”
“大道漫漫,本就如此。”玉衡子意味深长地道,“解惑也好,生疑也罢,皆是道途资粮。小友既已准备妥当,那么,也是时候该商议一下,前往‘归墟之眼’的具体事宜了。”
他的目光望向星辰古树之上的无尽虚空,那里,仿佛正有风暴在汇聚。
林枫点头,眼神坚定。
无论前方是希望还是绝望,是机缘还是陷阱,这“归墟之眼”,他都必须去闯上一闯了。不仅是为了应对噬界兽之危,更是为了揭开自身与那混沌纪元的终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