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已经商量过,夏元昭此时也只是挑眉,便把夏瑶交待的事给说了出来:“我听师傅说,动手的是一件得了造化的太古遗宝,其本体是镜子。”
郑源:“……”
尽管这太古遗宝也是个新的线索,但……
“令师还说过其他的吗?”说完,他不死心地又补充一句:“比如具体来历、根脚之类。”
夏元昭听到这话,一时顿感意外,不过很快,他就又想起对方的来历……
“来历不知道,家师当时也只是惊鸿一瞥,没看清祂藏在那镜中世界里的本体。”男孩说着,想了想,又说道:“哦!对了,家师说祂的修为是存神后期,也就是所谓的太乙,只差一些机缘,就能更进一步,迈入游神境。”
阳城东。
随着夏元昭的话音落下,不说已经脸色煞白、听得瞠目结舌的其他人,就连郑源,此时也是头皮发麻,下意识道:“小友此话当真!”
不怪他如此,而是他深知,如果此次的对手一旦迈入游神,那就意味着能擒下这位的,恐怕就只有最上面的那几位。
而此世间的应对……
诛杀的手段他相信会有,但如果想要无损,怕是就不太可能了!
夏元昭一洒,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是听老师提了一嘴,真不真我可不知道,我又没见过祂。”
与其他人不同,已经见过数次他家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郑源定定神,抿着嘴试探着问:“不知令师……”
“她现在不在,去朱渊给我师兄找药去了。”夏元昭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
他之前已经跟他的便宜师父求证过了,对方的回答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果我是原身,那我说不得真会动手,把祂取来放在我的妆奁里。
尽管她这话有点绕,但只要一结合他的问题,那这意思就很明白了:我不是原身,唬唬人还行,真要动手……
挂断电话后,郑源尽管失望,但心里却丝毫不荒,反而在琢磨夏元昭刚才那些话里提到过的一些人和事。
‘找药……师兄……那位小哥会是白家小郎之前说过的那位夏小哥吗?,’
虽然他也感觉有些荒诞,但如果顺着这个想法往下想……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件事让郑源很是在意。
‘夏……这一个是意外,是惜才,是见猎心喜。那两个呢?’
但如果不是意外,那……
‘会是哪一位下场了?’
这会是某位又想借这一支的人生事吗?
……
夏元昭同样不慌,只是看了眼黑屏的手机,就撇撇嘴,继续把心神放回到旧村那边,在指挥工具人四号帮他整理园圃的同时,也让他的本体——笼罩整个旧村的雾气,来帮他捕捉拦截灵气。
难得小侄子今天没跟他抢,他得加把劲,趁着这个机会多收拢一些灵气,好让他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才行。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感觉懒散有什么错,反正他还‘小’,但现在……为了不拖后脚,也为了继续在小侄子面前摆‘大佬’的谱,他得利用好自己‘本体’所赋予的能力。
……
就在白闲秋上报到夏元昭又继续修炼这段时间里,在记忆泡影中的夏一鸣,也即将迎来梦境的尾声。
与之前不同,母树记忆最后的记忆里,不出意外地出现了他和夏瑶还有蛤蟆一起对付它的场景。
——当然,母树临死时所受的痛苦,也都一如既往地全部分享给了他。
夏一鸣:“……”
好嘛!
这死蛤蟆就不能把这段剪辑一下吗!
虽然他是有些习惯了,但……
‘好疼啊!’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只正在啃噬母树根部瘤体的大蛤蟆。
这狗东西……吃吃吃!迟早撑死你!
伴随着‘母树’最后那声充满怨毒的哀嚎,夏一鸣眼前突然一黑,正当他以为终于要结束之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像往常那般‘醒来’,而是依然处在一个眼熟的位置。
作为一个‘陪伴’了母树数十万年的人,他自然认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什么,它对母树的意义又是什么。
——母树的树心,也就是最初的那颗菱形核心,后来变成一个巨型球体的所在地。
这里,早已不再是像最初那般,被紧密的木质部所包裹,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腔,再由大大小小的无数管道脉络,让飘浮在空腔中心的球形树芯与树体想连。
只是……
‘我为什么在这?难道母树的记忆还没结束?’
夏一鸣让‘视线’在这奇特的空腔内四下扫视,心中满是不解。
如果这还是母树的记忆,那我的‘视线’为什么会被固定在这里?
要知道在刚才,他的‘视线’不但能在树体之内四下穿梭‘打量’,就连树体之外……也是想‘看’就‘看’。
‘……’
可如今……
带着满腹的疑问,他开始翻看自己方才的记忆。
抛开最后面那段诡异的体验,前面的……咦?
夏一鸣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的注意力迅速被最初时的某个细节牢牢吸引住了。那是——
要是他的猜测没错,最之前在意识海的海水里抓到的那些头发状物……应该是母树的根须。再然后……那一路由小及大的通道,应该就是母树的根部;而最后那段老长老长的通道……唔,不会是……
他的目光向下,投向那些从树干中延伸出来,再与树芯外壳连接在一起的一众管道。
尤其是与树芯外壳的上、下两个部位连接在一起的那两根最粗壮的管道,更是他重点观察对象。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下移,放到树芯下方的管道上。
他是从根须过来的,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根与母树主根相连的输送管了。
再再然后……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错,那岂不是说……
‘我这是在母树的体内?’
而且,这还不是在记忆的梦境里那种,他现在是在真正的那株母树的身体内?!
想到这个可能,夏一鸣心中一跳,不过紧接着,他就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反复咀嚼着这个最有可能的推断。
可是……
‘这怎么可能?’
夏瑶之前才跟他说过,能出现在意识海中的……应该只有意识体才对啊?
但……
还着满心的不可思议,他用目光再次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这巨大的空腔中,除了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还飘浮着点点闪动着微弱光芒的绿色萤光……古怪的浮萤,外面被枯死的苔藓包裹着的管道……看着‘眼前’这般如梦如幻的场景,夏一鸣一时间又陷入沉默。
因为这要不是梦,那未免就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蛤蟆那傻东西,这次竟然没有吐出像夏瑶他们那样的剪影……唔唔唔,不会是母树的树灵被侵蚀得太厉害……呃,但是这也不对啊!按夏瑶所说,剪影用的是记忆的副本,外加一部分他的灵性……唔!不会是……
夏一鸣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理由。
——源质不够,蛤蟆没法制作母树的剪影,所以才……又跑来折腾他!
回想起刚才被吓得半死的自己,夏一鸣突然感觉有点牙痒痒,下意识地学起母树,开始尝试连接母树的树体。
由于共享过母树记忆,对于怎么连接树体也不陌生的缘故,他的尝试很快就有了回应……
随着他意识中响起‘嗡’的一声,在一阵轻微的晕眩之后,夏一鸣突然感觉……
‘好累……好饿……好疼……’
在他作出其他动作之前,一阵接着一阵的渴求与哀鸣,便宛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夏一鸣打了个激灵,他想都没想,在那些让他感觉毛骨悚然的意念‘撞上’他前,他直接‘仰天’朝着‘天上’的长河发出指令——来!
意识海外,原本正在缓慢流淌的浩渺光河突然微微一顿,下一秒,一道支流从光河中分离出来,朝着意识海中的那株树高将近四千、占‘地’数万公顷、却只有光秃秃枝条的巨树奔流而去。
巨树的树根上,那只正在咀嚼龟珠的巨蟾撩起眼皮望天,发出‘咕……’的一声蟾鸣,仿佛是有什么不解。
在光河与‘他’重新连接的那一刹那,原本快要被母树那些本能意识淹没的夏一鸣瞬间打了个激灵,同时立马催动他那副刚完成个框架的‘神木’图。
下一秒,一株与母树外形相似的虚影自‘天外’而来,在巨蟾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没入巨树的树体内。
有了‘蚕神’经验,夏一鸣这次倒是可能对‘神木’的出现方式比较淡定。甚至在他往‘神木’中投时,还有闲心去想:‘也不知道外头那蛤蟆对它有没有兴趣?’
如果有……那他怕是得先拦一下,至少让他先把‘神木’给完成个七七八八再让它给变活。如果没有……那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蚕神那次是事出有因,而如今……那家伙却是没有了那种迫切的需求。
有了‘神木’的统驭和隔绝,夏一鸣才心有余悸地舒了口长气。
他实在没想到,连接母树的树体时,竟然还会出现那样的意外。不过等他冷静之后再转念一想,感觉好像又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不管怎么说,这株灵桑,终究是一株被关在龟珠中长达数千、甚至上万年之久的灵物。
而且,它能存活至今,除了它本身就是灵物之外,怕是还有被诅咒的缘故……
不然的话,就龟珠中那没阳光、没营养、没水源的环境,它怕是也熬不了多久。
还有之前……
‘怪不得它就算再怕我,也没舍得把探出来的根须给缩回去呢!’
原来它是真的饿了,还是已经快饿死的那种!
只是……
凭借着长河的支援,夏一鸣控制着母校,让它把外界的景象传输给自己。
……
待时间过去了一小会儿之后,他忍不住摇头。
就他意识海的那倒霉环境,母树就算嚷嚷再多,也是半毛钱的用处都没有。
再者,对于他而言,别说是用来储存神念的意识海,就算是储存灵力、法力的丹田,如今怕是也榨不出来半点油水。
因此,如果想让母树‘填饱肚子’,办法就只有把它扔外头去,最好是趁着下雨的天,先让它喝个水饱,再找个睛天带它出去扎个根,好好的晒个太阳。
就它那种能自产处销的特性……
‘应该不会搞出太大的动静吧?’夏一鸣如是想道。
不过……
少年控制着母树再度环顾,心中很快便泛起一丝无奈。
不管他想怎么作,现在最重要的,其实应该是……
他‘目光’向下,朝正趴在‘他’根须上的那只大蛤蟆瞥去。
‘我现在能出去吗?’他给它传音道。
尽管有母树这个意外之喜,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得出去!不然的话,他家老太太怕是又得因他而提心吊胆了。
树根上的巨蟾撩起眼皮与他‘对视’,夏一鸣撇嘴,无奈地再次重复:‘我想出去!’
话音未落,巨蟾这次倒是很快就有了动静。
只见它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弓身一跃……再用长尾控制方向,便从靠近树干的中部区域,跳到了如今的边缘地带。
夏一鸣感觉‘身体’一震,起先他还有些不解,但等他看到巨蟾纵身跃入意识海中,而‘他’所在的巨树似乎也正缓缓下沉时,刹那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以往的自己每当沉入海水中便开始昏昏欲睡的画面,心里一下子便升起一个明悟:原来……是这样的啊!
半晌之后,可惜的是,虽然少年陷入了昏睡之中,但他自己却并未能如他所想的那般醒来。
但是巨蟾却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般,整个身体开始虚化……等眨眼的功夫过去,原本的巨蟾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蓬数之不清的萤火静静地环绕在巨树周围,仿佛正随着少年的‘呼吸’在‘海水’中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