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聚亲自送使者出城,一直送出老远。
趁着四下无人,他把使者拉到一边低声道:“向贵国提供铁器一事虽要大王命令,但此地现下是我做主,我可以私下里卖给你们铁器,只不过价钱要稍微高一点,你看行吗?”
使者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将军暗地里竟还藏着这样的私心。但他并不关心这个,而是关心严聚能给匈奴多少铁器。
“不知将军能为我们提供多少铁器?”
“现在铁矿和煤矿刚刚开始生产,产量不多。我每月给你们送两次,每次两百斤,等日后产量上来了,会继续增加的。”
使者心道,两百斤虽然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强。这好歹算是个开始,够自己回去交差了。
但严聚的突然示好还是让他感到有点奇怪,于是问道:“颜将军,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何突然决定私自卖铁器给我们匈奴人,这在赵国应该是死罪吧?”
严聚叹口气,说道:“此处没有别人,我跟你说了也无妨,你猜我是哪国人?”
使者奇道:“将军不是赵国人吗?”
“错了,我本是齐人,在齐国犯了罪才逃到赵国来的。”
“那既然赵国收留了将军,将军为何要背着赵王行事?”
严聚怒道:“哼,收留?他赵国什么时候把起当过自己人,他要真把我当自己人,为何不让别人来戍边,偏偏把我一人独自仍在这塞北苦寒之地。你不知道,我生平最怕的就是冷。现在赵国已经灭亡了齐国,估计他们以后会更不把我当人,所以我想在单于那里找一条退路。”
使者恍然:“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将军就是我匈奴人的朋友,我回去会上报大单于,让大单于给将军丰厚的回报,并让大单于结纳将军。”
严聚大喜:“那就多谢老兄了,不知大单于身在何处,我想找机会亲自拜见。”
使者道:“现在大单于正在阴山以南的河套草原上,待我回去禀告单于,求单于择时接见将军。”
严聚拱手道:“那就多谢老兄了。”说完伸手入怀,拿出一小块金子塞到使者手里,“一点见面礼,还请老兄笑纳,在单于面前多多美言。”
使者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块,眉开眼笑:“好说,好说,将军太客气了。”
严聚又拿出一个布包,说道:“这时献给单于的礼物,还请老兄代劳。”
使者接过布包,感觉入手甚轻,随即打开,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玻璃酒杯。使者顿时瞪大了双眼:“这,这是什么宝物?”
严聚道:“这叫玻璃酒杯,是赵国新出产的宝物,极为难得,在下特意寻来献给单于。”
使者把酒拿出来赏玩,阳光照耀下,酒杯更显得晶莹剔透,他一边赏玩,一边赞叹:“奇妙,奇妙,真是个宝物。”
严聚道:“老兄小心一点,此物易碎。”
使者点点头,小心地把酒杯包好放进怀里,问道:“颜将军,不知此物在赵国怎么卖,能不能给我弄一个?”
严聚为难道:“这东西现在有价无市,嗯,不过既然老兄你提出来了,我尽量吧。”
使者大喜:“那就多谢啦,颜将军这朋友我交定了。”
严聚拱手笑道:“那以后小弟就多多仰仗老兄了!”
“好说,好说。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嗯,记得半个月后派人过来收铁器。”
“好,正好趁着交马时候过来一并办了。”
“好,老兄路上小心。”
等匈奴使者走远,严聚警惕地往四周看看,没见到旁人,整理一下思绪回城去了。
随着煤炭产量逐渐增加,平城附近的金属产量也逐步增多。伴随着,金属加工的手工业和轻工业也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人从内地赶来寻找商机,整个代郡的各种和生活有关的吃穿用住等行业都发展起来。眼看着自己的辖区越来越繁荣,庞辛乐得整天嘴就没合上过。
半个月时间转瞬即过,匈奴依照约定送来战马,为首的仍是上次那名使者。双方交接完毕,由于天色已晚,就留匈奴人在城里过夜。入夜后严聚派和几名心腹私下里来到匈奴营帐,并带来了二百斤铁。
使者大喜:“颜将军果然是信人。”
严聚谄笑道:“我将身家性命交给老兄,哪敢失信于老兄。以后到了匈奴那边,老兄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属下怎敢冒犯?”
严聚卑躬屈膝的态度让使者非常受用,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了,你也别整天老兄老兄地叫了,我名叫忽鲁,你叫我名字就行。”
严聚心道:胡虏?你还真会起名字。但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笑道:“那我以后就称呼您忽兄,您赏脸叫我一声颜老弟怎么样?”
忽鲁道:“好,就这么办颜老弟。”说着拿出随身带的马奶酒,“今天各个我高兴,咱们来喝一杯。”
严聚道:“多谢忽兄好意,但这酒还是留到下次再喝。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您早点儿歇息,明日一早就出发,免得夜长梦多被人发现。”
忽鲁认为有理,就放下酒囊,说道:“嗯,老弟叮嘱的是,那就下次再喝酒。我们现在休息,明天一早就走。”
翌日清早,匈奴使团收拾营帐出城返归。走到城门口,守门卫兵提出要检查他们的牛车。忽鲁大惊,这要是让他们搜出铁就遭了,于是就以急着回去交差为由拒绝检查。卫兵那里会听他这不是理由的理由,执意要检查。
双方谁都不肯让步,最后把忽鲁逼急了,唰地一声拔除了弯刀,喝道:“你敢查一个试试。”
随着忽鲁拔刀,他身后数十个下属也都刷刷地抽出刀来。
几名卫兵大怒,你也不看看你在哪儿,敢给老子亮刀子?
他拿出一只竹哨用力一吹,不一会儿就过来百余赵军兵把匈奴使团团团围住。
忽鲁大惊,心道这下糟了,暗暗自责自己行事太冲动。
就在他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时,带队巡视的严聚正好经过,他走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