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电,撕裂云层,孙悟空按下遁光,落于花果山水帘洞前。把守的妖将见他归来,正欲欢呼通报,却见孙悟空抬手制止,他双眸微闭,似在感受着什么,周身气息渊深似海,与离去时又截然不同。
他没有立刻入洞,而是立于瀑布之前,任由飞溅的水雾沾湿毫毛。脑海中,那“破妄瞳”开启时洞见规则本源、直视万物虚妄的奇异感受,依旧清晰无比。他需要熟悉这股力量,需要确认这并非梦境,而是真实不虚的神通。
心念微动,体内那以本心为“定”、统御补天石与混沌之力的全新循环自然流转,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双目。
他缓缓睁开双眼。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刺破苍穹的神光。只是他眼中原本熔金般的色泽,此刻仿佛沉淀了下去,化为了更深邃的底色,而在那底色之上,隐隐有混沌星云般的细微光点流转,若不细看,与往常无异。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那奔腾咆哮的瀑布时——
景象骤变!
那万千吨沉重的水流,在他眼中不再是浑然一体的白练,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微至极的水滴,每一滴水的轨迹、蕴含的力道、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波纹、乃至其中蕴含的微弱水灵之气,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出来!他甚至能“看”到水流冲击岩壁时,力量如何传递、如何分散、如何激起更细微的水花与声波!
目光上移,投向瀑布源头的山崖。岩石的纹理、内部细微的裂隙、深埋的矿脉、地气灵机的流转节点……一切如同被最精密的手术刀解剖开来,纤毫毕现!他甚至能看到几只藏身于岩缝深处、连神识都难以察觉的土遁小妖,正惊恐地蜷缩着,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窥视!
这还仅仅是静态的观察。
孙悟空心念再动,目光转向水帘洞旁一株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古松。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古松当下的结构。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的薄纱,看到了这古松幼苗破土时的孱弱,经历了无数风雨雷火的磨砺,树干上每一道疤痕对应的劫难,根系如何汲取地脉灵气壮大自身,乃至其内部那缓慢而坚韧的、属于草木精灵的生命韵律与进化轨迹,都如同展开的画卷,在他“眼前”一一流淌而过!
“洞见万物结构,追溯时光痕迹…”孙悟空心中明悟,这“破妄瞳”对于物质与能量的洞察,已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但,这并非其全部威能。祖师赐此瞳术,名为“破妄”,其真正核心,在于“破”与“妄”!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水帘洞外空地上,督促小妖操练的八戒!
目光及体,八戒那肥硕的身躯在他眼中瞬间“透明”!并非看到骨骼内脏,而是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磅礴却略显散乱的水系法力在其经脉中奔流,那源自天蓬元帅的深厚根基与后天贪食惰性产生的淤塞纠缠在一起,更深处,一丝被蟠桃会冤案种下的怨愤与不甘,如同黑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神魂本源之上,虽被人参果生机淡化,却并未根除!
这便是“妄”!是阻碍八戒道途更进一步的心障与业力!
似乎感受到了这穿透一切的注视,八戒猛地打了个寒颤,疑惑地左右张望,嘟囔道:“奇怪,怎么突然觉得心里发毛,好像被啥玩意儿看光了一样…”
孙悟空悄然收回目光,心中震撼。这破妄瞳,竟能直指生灵内心执念、业力纠缠等无形之“妄”!
最后,他抬头,望向那看似空无一物的天穹。混沌色的眸光深处,星云加速旋转。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规则”本身!
无数纵横交错、明灭不定的淡金色线条,构成了这张笼罩天地的巨网。它们便是世界运行的底层代码,是“天道锁链”赖以存在的“骨架”。在花果山这片区域,由于他们之前的抗争以及此地汇聚的驳杂气息,这些规则线条显得有些紊乱,甚至出现了些许细微的“断点”和“扭曲”,不如灵山等地那般严密僵化。
而在那规则线条之间,更有无数色彩斑斓、代表着众生念力的光点,如同尘埃般漂浮、汇聚、流动。喜、怒、哀、乐、爱、恶、欲……各种情绪念力交织,有的纯净,有的污浊,不断融入那规则之网,成为锁链的“血肉”。
“果然…规则为骨,念力为肉…”孙悟空喃喃自语,破妄瞳下,祖师与师父所言的三重锁链本质,得到了最直观的印证!
有此神瞳,幽冥地府那错综复杂的轮回规则、沉淀了万古怨念的黄泉、乃至可能存在的阵法禁制,在他面前,都将如同掌上观纹!
他缓缓闭上双眼,压下心中因获得如此神通而激荡的情绪。再次睁开时,眼中那混沌星云之色已彻底内敛,恢复如常。
他大步走向水帘洞,对迎上来的妖将沉声道:“速请师父与诸位首领,前来议事!”
是时候,将这新的力量,投入到那场即将到来的、直指世界根源的战争中了!
悟空得授破妄瞳,洞见规则溯本源。
幽冥迷雾从此散,直指轮回核心关!